朕信兄弟们皆赤子,保国泰民安!”
欢呼声再度升腾,东京无数的街巷、辽阔平坦的大地,与天空之见,都被这炙热的气氛充斥。
郭绍袍服里双腿发颤,便转身缓缓离开墙边,在后面黄盖底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传旨,让李处耘、史彦超、魏仁浦、昝居润等上宣德门见朕。”
“遵旨!”
随后陆续闻讯过来的,还有朝中诸臣,宣德门上站满了文武官员、宫人和守城的禁卫将士。众人围着黄盖,表情凝重地等待着。
……等了良久,李处耘等人才接到旨意,策马赶到宣德门下。皇城宣德门大小几扇门都大开着,外面就是数万披坚执锐的凶悍武夫。
但又怎样?皇帝往上面一站,整座城都沸了,武夫们是谁的人,瞎子都看得出来。
李处耘额头上全是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骑马到门前,又和另外几个人一起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亲兵,看起来一切都很从容,但他此时的脑子完全是懵的。
回想起来,李处耘觉得自己从出征到回京,都听从朝廷命令,什么也没干!但心里却明白很多事儿瞒不过官家,莫名十分害怕。
他板着脸,硬着头皮一步步走上宣德门墙后的石阶。李处耘有一种预感,这将是自己一生最后的一段路!
魏仁浦和监军昝居润会告他的状,符皇后的话也会对他不利。明显拖延行程,意图不明!控制大军外围斥候,侵占前营军府权力!连白纸黑字的奏疏,也有逼迫警告朝廷的嫌疑……这些都不算是确凿的大罪,但造成的嫌疑就是必死的大罪:不够忠心!
李处耘早就知道,一旦涉及到朝廷大权,就分外危险,父子兄弟都可以相杀相残……
他现在毫无办法,纵是断头台,也只能束手就擒,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了。
猛然之间,从宣德门上看到的壮观景象激了他一下,视线一下子开阔,李处耘才幡然醒悟,自己在这阵子中一阵都在糊涂之中!所作所为没一件是对的……自己为何那么蠢,关键时刻竟然没有参破!可惜现在悔之晚矣。
李处耘一张红脸发|烫,变得更红了,红脸黑胡子倒是相得益彰。虽然机会微乎其微,他心里还怀着一丝希望和侥幸……
毕竟郭绍一向还算仁厚有心胸,自己跟着打下江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不定能免去国公爵位,下半生享个清闲富贵。走到眼下这般境地,这样的下场也是很欣慰,很值得感恩的。
一行四人走到銮驾前面,李处耘低着头,抱拳单膝跪地道:“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寿无疆!臣有负陛下重托……”
另外几个人也行大礼,魏仁浦说的也是套话,但语气里的轻快喜悦掩都掩不住。李处耘听在耳里,更是酸楚,心里只觉自己虽号称儒将,但比起真正的官场老东西还是差了火候。
郭绍一声不吭。李处耘虽没敢抬头直视,但依旧从余光里发现他瞪着眼睛,不过眼神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明亮,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皇帝没说平身,大伙儿便跪着也不吭声,这样的沉默,更让李处耘心里过了万重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