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琥湖县,船家可去得?”张睿问
“自然去得,客人还请上船,此路顺风,料想不及数日,便能到”
那船在外看,平平无奇,进到舱里,才知另有乾坤。前舱放了床铺,供客人困觉,被褥收拾的十分干净;中舱摆着一方书桌,桌上随意摞着几册话本,若使手肘抵着桌面,支着脑袋刚好能望见窗外的水色烟光。船内陈设简单而富意趣,正合张睿的心。
见自家大人上了船,渡口旁灌木丛里,李四用手肘捅了捅旁边还在关心渡口的赵玖,“走了,走了,也不是我说你。昨天还在嚷着我们把大人惯坏了,结果一大早的把人喊起来去帮你找船,完了还不忘在船里放话本,整得自己跟个老妈子似的,最后人家知不知道你的好,还不一定嘞!”
“赵玖不过凭心行事,又何须求人懂我的好”
“你若真这样想,就好。月亮再怎么被乌云所盖,那也是在天上的”,李四言罢,转身向后走去
江心船上,“船家,这些话本可以借给我看吗?”张睿两眼放光的盯着桌上那摞话本,直觉得自己幸运到爆,竟全是自己喜欢的
船头撑船的艄公闻言笑道,“客人喜欢就好,小老儿不识字,这书本就是买来与来往客人打发时间的”
得到书主人应允,张睿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本‘遍地狼烟’的《青锋》,和着江上的微风,读起来着实有味儿。
中秋将近的时节,天刚刚好,不冷不热,两岸的灌木干绿中夹杂着点点黄叶,不蔓不矫,自有一番矜傲。读书,赏景,闲的慌了修一修县志,张睿这一路上过得可谓是惬意非常。等那天上的弯月日渐丰盈如大半轮玉盘时,船儿到了琥湖县。结账下船,张睿就地雇了辆马车。
路上,马车飞驰,张睿犹嫌不快,催着车夫“快点,快点”,家愈是近了,他愈是心切,嘴唇眼眸都是弯的,脸上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张睿步入自家院子时,张俊辉正专心修耕地用的曲辕犁。张睿走上前蹲下身,轻唤了声“父亲”。张俊辉听到,心上一颤,一抬头看到自家儿子,高兴地合不拢嘴,“回来啦?”
“嗯’,张睿嘻嘻笑道,“近来衙里无事,儿子想您,就偷了个闲”
张俊辉听自家儿子说想自己,心里自是高兴,可一看张睿那副天真烂漫没心没肺的白痴样,又忍不住发愁,叹了口气,“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性,这在外做官和在家里到底不同,事事都得多注意些,怎么能由着性子,说回来就回来”
张睿很配合地“嗯”了声,把手伸过去,想帮张俊辉打个下手
张俊辉显然不领情,脸上□□裸地写着‘你会吗’三个大字,敲了敲手下的犁子,沉声道,“嗯,嗯什么嗯?尽知道敷衍你老子!我问你,准备在家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