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转身就跑了。
琅琊王府,自派到李延年别院去的人在房里翻出一条直通别院后门的地道后,李承锴便开始坐立难安。
毫无疑问,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儿子李延年被人给绑架了,那个外室就是用来钓他上钩的一个饵,由此可见这件事对方图谋已久。
而一般图谋已久的事情,都不太可能会失手。
对方是谁?为何要对延年下手?
一想到李延年可能遭遇的不幸,李承锴的心就似刀扎一般的痛。如今李延寿虽然回来了,可毕竟分离了二十多年,父子感情早已被陌生与歉疚之情所取代,他最喜欢的儿子,始终都是老二李延年。即便他贪花好色一事无成,可只要看到他那张肖似其母的脸,他便连句重话都不舍得与他说。
当年他没能留住他母亲已是遗憾终身,若是如今再留不住他,余生该如何过?
李承锴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焦躁,正欲下令调动城防军去找,忽门卫来报:“王爷,三爷把二爷找回来了!”
李承锴急忙迎出门去,只见李延龄昂首阔步在前面走,李延年被两名侍卫架着跟在后面。
见李承锴迎上来,李延龄刚拱手准备汇报情况,李承锴却一言不发地越过他径直走到李延年面前,握住李延年的肩上下打量着关切道:“如何?无大碍吧?”
李延年劫后余生,见了自己父亲鼻子一酸就想哭,念及自己也这般年纪了,当众哭鼻子恐遭耻笑,又强行忍住,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让爹担心了。”
李承锴见他不似受了大罪的模样,略略放心,目光下移却觑见他一双手血迹斑斑的,当即浓眉一皱,道:“手怎的伤成这样?来人,快去宣大夫!尔等都愣着作甚,还不找干净帕子来先给二爷把伤口包住!”
“爹,只是蹭破了皮罢了,血早就不流了,不碍事。”
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地相携着往府里去了。
众人如退却的潮汐一般经过李延龄身边向府里涌去,唯独他如礁石一般留在了原地。
他侧过头看了眼人群前面李承锴与李延年的背影,原本紧紧握起的拳又渐渐松开,唇角微微弯起一丝似淡然似自嘲的笑意。
有什么好失落的,不是一早就习惯了么?
如非娶了朱赢,可以想见父亲的王位一定是顺理成章地传给李延年,而他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老死军营,这一辈子与自己这个父亲恐怕也见不了几次面,更遑论谈什么父子感情。
从儿时到现在,在这府里,见了他会笑脸相迎的,始终都只有朱赢一个。
想到朱赢,他转过身,径直向崇善院走去。
和光居里只有简书守着门在刺绣。
“公主呢?”他问。
“回三爷,公主在书房。”简书恭谨道。
李延龄转身又来到书房,刚想进去时,恰逢鸢尾抱着一堆资料蹑手蹑脚地出来,一抬头瞧见李延龄倒吓了一跳,忙弯腰行礼。
“公主在里头?”李延龄问。
鸢尾道:“在,不过公主昨晚上没睡好,眼下在榻上小睡呢。三爷找她有事?”
昨晚没睡好?昨晚为何没睡好?是不是因为明知自己回来了却没有回和光居,所以心情低落辗转难眠?
昨日自己乍闻杨青死讯,惊诧之下无暇深思,只听张三德蓉儿大夫等人言之凿凿地说朱赢如何苛待杨青,蓉儿甚至还保留着杨青被迫堕胎时的血衣血裤。
他本就是烈火冰河般的性子,虽明知朱赢不是那枉害人命之人,但迫杨青堕胎怕是真的。一时间分不清孰是孰非,杨青又无故被害,愧疚之下怒火腾腾燃起,生怕若是回了和光居会忍不住与她吵起来,于是才在客房呆了一夜冷静冷静。
待到今早回和光居时,他心中其实已有自己的判断,只是杨青堕胎一事她瞒了他,让他感觉有些不悦,所以要她分辨,要她解释。
谁知她一反常态,一向对外的枪头对着他扎起来居然也毫不含糊。
当时只觉惊愕,事后想起,却只觉得惭愧。
若是一个男人能力足够保护自己的女人,女人又怎会拿起武器亲自上阵?
“你先下去吧。”神游一回,李延龄面色有些黯然道。
鸢尾偷瞧他脸色,确定他眼下的状态不会对朱赢造成威胁,这才行了一礼退下了。
李延龄进了书房,轻轻掩上房门,转过右侧书架来到小小隔间,绕过屏风,便见朱赢盖着薄被静静地侧卧在在美人榻上,眉目安然呼吸清浅,纤细娇弱如一朵含苞的玉簪花,一摧即折。
☆、第78章赌咒
见朱赢睡着了,李延龄反倒微微松了口气,说实话现在面对她他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急匆匆地赶过来,纯粹是因为自己想见她了。
这次本就是因为离府两个多月了,想她了才寻隙回来的,只没想到一回府就遇上了杨青这等事。
李延龄用目光细细描绘着朱赢尚显青稚的眉眼,想想自己也挺可笑的,她明明是这样柔弱的一个女子,为何自己竟会觉得她强悍得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是错觉么?
是错觉,不过这个错觉却是她给他的。也不知要怎样的信心与斗志,才能让这样娇弱的身体散发出那般强大的气势,并真实到足以让人忽视她本质上的弱不禁风?也许这样的生活于她而言就像柔弱的花枝裹着沉重的冰雪,真的很累吧。
想起今天她说累时的表情,李延龄心中还有些钝钝的闷痛。
他放轻脚步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