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未见,比之当初朱赢出嫁前,福阳瘦了些,眉间的戾气也更重了些,虽远看着一样光鲜亮丽,近看才知全是脂粉堆砌起来的效果,与朱赢这种血肉里透出来的好气色根本不能比。
到了近处,朱赢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就一巴掌招呼上来。
好在朱赢见她神色不对,早有防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向一推,冷冷道:“疯了么?”
福阳被她推得一个趔趄,身后嬷嬷急忙扶住了她。
“朱赢公主,您怎能这样对福阳公主?”估计福阳从来也没被人这样无理对待过,那嬷嬷扶着福阳惊怒交加道。
“我怎样对她了?许她打我不许我挡?还有,你这贱婢见了本公主为何不给本公主行礼?”现在的朱赢可不是一年多以前的朱赢,由着她们捏扁搓圆。
“好!好!好!果然长本事了,连我也不在你眼里了,这事我先不跟你计较,我问你,尚云那个贱婢呢?”提起尚云两个字,福阳的眼底都泛起了血色,那凶狠模样,直让人怀疑若是她口中的尚云在此,她会直接扑上来生撕了她。
“底下养了那么多狗,找人还用来问我?我又不是你的狗。”朱赢想起张正,也是满心愤恨,没心情陪她做戏。
“今天是不打算好好说话了是吧?别以为嫁了个藩王世子就能到我面前来横,你信不信就算今时今日,我一根手指头照样捏死你?”福阳发狠道。
“你试试看!”朱赢身后忽传来一道男人淬了冰一般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李延龄大步走了过来,那脸黑的,旁边若是配两个牛头马面可以本色出演活阎王了。
福阳一抬眼看到李延龄,见他身材劲长脸庞英俊,虽看着脾气不大好,却别有一股帝都文官(傅攸宁之类)所没有的阳刚强悍之气,打眼看来竟是颇为出色的男子。
福阳快要吐血了,说好的一介武夫呢?为什么帝都的一介武夫完全不是长这样?
“趁我还有心情说话,你,”李延龄走到与朱赢并肩,伸出一根手指指指福阳,再指指门的方向,薄唇微启:“马上滚出去!”
福阳呆滞了一会儿,指着自己的鼻尖不可置信道:“你,在跟我说话?”
李延龄不耐烦地看着她。
福阳气急反笑,道:“疯了,都疯了?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大旻,这是隆安,不是你们那鸟不拉屎的缅州……”
福阳话还没说完,便见李延龄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的花圃里,花圃里正植着一棵碗口粗,两丈多高的玉兰树,这货飞起一脚就给踹断了。枝繁叶茂的玉兰树直直地向福阳那拨人倒去,引起一片惊叫。
“走不走?”李延龄问。
福阳好不容易从树枝中挣脱出来,发髻衣衫都被挂乱了。大约从小到大也不曾这般狼狈失态过,她气得满面通红,大骂:“你这蛮夷,竟敢如此对我,我要告诉父皇,砍了你的头……”
李延龄抓起树干就将那棵树提了起来,扫地一般向福阳那帮人挥去,丫鬟奴婢们惊叫纷纷,赶紧护着福阳往院外退去,没几下就让李延龄撵了个干净。
李延龄将断树往院门口一扔,回头对目瞪口呆的朱赢道:“夫人,下次再有这种疯狗上门,直接撵走便是了,废什么话?”
朱赢朝李延龄竖起大拇指,赞道:“夫君,你真牛!”
李延龄得意:“那是当然。”
朱赢转身往房里走,边走边道:“夫君,赶紧回来换衣服。”
“换衣服作甚?”李延龄问。
“等着进宫吧。”朱赢道。
福阳受了这等奇耻大辱,必会进宫告状,即便皇帝不召见他们,爱女心切的皇后也必会召见他们。
“夫君,若是在宫中遇到福阳的驸马,我……我想跟他道个歉,可以吗?”换好了衣服,朱赢拉着李延龄的手问。
李延龄面沉如水,道:“不可以。”
“夫君,我始终觉着,张正大夫的死,我是要负责任的,毕竟他把人交给了我……”
“他偷摸的塞人给你本就居心不良,最后那人被他妻子杀了,与我们何干?我觉着是他给我们找了麻烦,让你心里不痛快,我还想揍他呢。道歉?想都别想。”李延龄毫无商量余地道。
朱赢:“……”听起来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不过半个多时辰后,宫里来人了,皇后召李延龄夫妇进宫。
想起皇后的人品,朱赢给李延龄打气:“夫君,你要挺住呀。”
李延龄不屑:“我怕她个鸟!”想了想,自我更正:“不对,她没鸟。”
朱赢笑疯。
夫妻俩来到皇后所居住的翊坤宫时,又是半个多时辰后的事了。
朱赢知道今天怕是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只是没想到一切开始得那么突然,双方刚见面就起了冲突,原因竟然是李延龄不肯给皇后行下跪礼。
皇后手捧一盏香茗,精致的丹凤眼上下打量着高大轩昂的李延龄,淡淡道:“方才福阳来告状时,我还当是她自己闯祸胡言乱语,想着将你们夫妇召来安抚一番呢。不曾想,琅琊王王世子果然矫矫不群,英雄了得。”
李延龄无视她话语中讥讽之意,昂然道:“我曾祖父与大旻□□皇帝曾有盟约在先,琅琊王及王世子有上殿不跪之特许,我又何须跪你?”
皇后眼角微微一抽,道:“那么久远的盟约,难为你年纪轻轻,倒是记得清楚。”
李延龄道:“正是因为延龄自知年纪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