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妹子看她突然不刷微博，到电脑前忙了起来，好奇的凑过来问她在做什么。

小黄鸡喉头发哽，说不出话，做了个等会儿说的手势。编导妹子便静静待在她身边看她不断浏览着文件夹里无数视频片段。

终于，小黄鸡在一个良砚洗菜的手部特写片段中看到了她想看的东西。

她暂停画面，激动得说不出话，反复深呼吸二十次，还是说不出话。只能不断地指屏幕。

编导妹子一脑子问号：“良砚的手，很好看？”

小黄鸡边流泪边瞪她，她的嘴张了几次仍是发不出声音，急了半天，灵机一动拿出手机。

她找到【砚玉么么哒】相册里那张手托着戒指的照片，存下来放大了调大对比度，然后将手机放在屏幕旁边，示意编导妹子仔细看。

编导妹子来回看了几次，突然福至心灵。屏幕上的手有着一模一样的掌纹。

她捂着嘴，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手颤着在两个屏幕间来回指，泣不成声的说：

“我操，我这辈子值了。”

“你居然说脏话？”

小黄鸡终于找回了声音，只是哽咽的太厉害，几乎分辨不出在说什么。不过编导妹子和她天天在一起，硬是靠心灵感应听懂了，她擦着眼泪说：“他俩都成了我俩怎么还是单身狗，这什么破命！”

“我也想要男朋友。”小黄鸡放声大哭，说是死敌的人都已订婚，她却从没谈过恋爱，人世未免太坎坷。

*

良砚和宋玉分别和剧组走的红毯，座位也不在一起。

下午明明已经不紧张了，现在良砚整个人又绷了起来。

影帝，没有哪个男演员不希望得到。他想，宋玉想，在场所有男演员都想。

可是每年的影帝就只有一个，入围前他只是期待过自己入围，等入围以后又总想着得影帝和宋玉结婚，填平这个当初一时嘴快给自己挖下的大坑。

现在能不能结婚不困扰他了，他就专心致志的让到底能不能拿影帝这事儿在心里作妖。

说实话，他几乎没有考虑过宋玉能不能拿，在专业上，他俩都是有好胜心的，想用自己出色的演技赢得别人的尊重。

而且这可以说是预感，他觉得宋玉以后还能拿很多影帝，在演员这条路上成为别人学习的标杆，他却不一定。

自从上次去龙隐寺看望妙华已过去一年，他在这段时间里拍了两部电影，一部是男一，另一部给他最崇敬的演员前辈做配角。

年纪渐长，他在拍摄中渐渐察觉到，他的努力和勤奋，很多时候不能取代由痛苦造就的感知力所带来的东西。

那种东西往往被人称作灵性，亦或天赋。

苦难不一定是肉眼可见的贫穷疾病，很多人他的苦都在心里，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内心实则不堪重负。

良砚却不会这样，他唯一的恐慌似乎都在面对宋玉的时候用光了，他的人生中，除非有什么事发生在宋玉身上，否则他几乎不相信自己还能遇上什么灭顶的灾难。而如果真有什么事发生在宋玉身上，他恐怕不再有机会把苦难带来的新知运用到表演中。

上天给了他神一样的好运，便要剥夺他在自己钟爱的领域登上王座的能力。

这是他完美人生中的小小缺憾。他可以一直努力，却早早的看到自己的天花板，偶尔甚至会想，不如让努力的脚步变得更慢一些，这样他才能晚一点触到那层透明的阻隔。

所以他无比想要这个影帝，他想把这座奖杯作为他的下限，在他已经不敢努力的时候，告诉自己，你至少不能比现在差。

这样奇怪的心情，他没办法和宋玉说，因为他害怕宋玉会安慰他。他怕宋玉一路向前，在专业上把他甩得越来越远。诚然，许多双演员的家庭并没有因为演技高低而影响感情。

可他还是怕，怕自己不能和宋玉一起进步。所以比起他把宋玉困在身边，他更喜欢宋玉想把他困在身边的想法。

当宋玉充满占有欲的紧紧抱着他，为他戴上不知算手铐还是手镯的饰品时，他不仅不会恐慌，反而会觉得放松。

像是冬天里，人们喜欢把自己紧紧裹在棉被中，束缚带来温暖的安全感。

这是他仅有的恐慌，他人生的所有负面情绪都依存在宋玉身上，否则的话他就太像一个假人了。

良砚在台下肆无忌惮的出神。

当用余光看到周围人在鼓掌，他便也鼓掌，周围人在微笑，他便也微笑。

直到于书云拽他的胳膊。小孩儿入围了最佳新人，不是作为剧组成员，而是作为入围者参加了颁奖礼。

良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