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就是来缉拿妖怪的天兵。
还活着的狼族们趴伏在山洞前的平地上,有些被咬的秃了皮毛,有些脑袋上还在流血,但是他们都一动不动的,静静地看着那地上堆满的狼人尸体。
山洞里的这场火一直烧了整整一天,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分才慢慢熄灭,和夕阳一起坠入夜空。
姜百灵家门口那里原先起火的地方已经只剩焦黑荒芜的土地,一点植物都没有了,这么看过去倒像是贫瘠的荒原,没有一丝有生机的迹象。
寂静而悲凉的一夜。
姜百灵是被脸上冰凉的水流弄醒的,“咳咳咳!”她翻身剧烈咳嗽起来,感觉肺泡里都落满了灰尘,像被尘封多年的旧家具,一直撕心裂肺的咳了好一阵,她终于发现身边有人。
鸳鸯和大白两个人脏兮兮的蹲在她面前,她手里还捧着一个烧裂口的陶碗,一看就是从山洞里拿出来的,而那些菜园子、篱笆、柴门,她辛苦的心血全部都消失了。
姜百灵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哈……啊……”她努力捏着嗓子,那里却好似铜锈住了一样。
鸳鸯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她,她身后,仅剩的几十头的狼人都趴在那里,像在召开一个哀伤的仪式,而最为罪魁祸首的黑二和那些亚种狼族的尸体,都被扔到了火堆里烧成灰。
他们相信被大自然的使者焚烧殆尽,是对他们最高的惩罚。而同族的尸体,则会被好好安葬在树木之下,得以与植物永生,重回族群故乡的怀抱。
好奇怪,姜百灵脑袋还闷闷的,像个敲不出声音的陶罐,她看着这些狼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
“大…灰呢……”她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用力挣扎着爬过去抓住了鸳鸯的手,“大灰……”她的声音像破锣一样,嘶哑难听极了,但是鸳鸯没有挣开,而是还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她旁边的大白看不过去了,伸手要把她拉起来,姜百灵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大灰……大灰呢……”她甩开他们的手,往山洞里爬过去,“他在……在哪……”
但是焦黑一片的山洞中什么也没有,漂浮的灰烬像死亡的精灵在晨曦微露中舞动,姜百灵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泪一滴又一滴落下来,在她黑漆漆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水痕。
“呼-”阴阳眼走过来拍了拍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溪边,然后,她看到了什么。
小溪边的土地上铺着几块新鲜的绿色宽叶,上头躺了一个人。
“大……灰?”
他身上那是什么颜色,又红又黑的仿佛外星人一样,姜百灵想要嘲笑他的,但是眼泪却越流越多,然后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哈……咳……”她想要叫他的名字,但是却剧烈咳嗽起来,喉管里有浓郁的铁锈味道,她把脸伏在地上,手指伸过去,却不敢碰他。
别怕,别怕,她这么告诉自己,她用颤抖的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轻轻撕下一块衣袖打湿。
他脸上尚算完好,只有一块地方有红色的烧伤痕迹,而且他大概是在冲出来的时候披了皮子,上半身的伤情较少,只是那双腿……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硬生生憋回了那些眼泪,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再冷静,大灰不喜欢看她哭。
她将他的头部放低,脚部垫高,她把大灰的脑袋歪向一侧,以免发生呕吐的时候秽物被吸入气管或肺泡内导致窒息。
她用凉水冲洗他的身体,但是胸口和脸上的部位就用沾湿的布巾轻轻擦拭,阴阳眼替她找来了止血草,她不知道这个对于烧伤有没有作用,但她还是全部捣碎了敷在了他身上。
他已经失去意识了,连她这样动他时都一动不动,原本俊俏的眉眼安安静静的闭上,她忽然害怕起来,“大灰……”
“不要丢下我。”
66.止血草
这一场死斗,就如同彻底将索沃狼人部族清洗了一遍,留下的那些不是勇猛无匹的、就是聪明诡谲逃过一劫的同族。
而作为侵略方和攻击方的亚种狼人呢?不过是落了个被驱赶至更远森林的下场,他们的力量与黑狼族相比稍显势弱,尽管有一个偷袭的先机,却还是被压制住了。
因为弱肉强食,是自然的法则。
好像这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样子,原本郁郁葱葱的森林成了焦黑荒芜的野地,她再也不能找到哪怕一点的生机,没有了鸟儿,没有了羊和鹿,就连存活下来夹在石缝中的杂草,也逐渐枯萎了。
这一场萧瑟的秋,终究是裹挟着无数狼族的生命,悄悄飞上了天空。
姜百灵却觉得很满足,因为一切都没有比她想象的更糟,起码他们俩都活着,大灰还紧咬着一口气撑在这世上,他们一直在一起,谁也无法把他们分开。
“你怎么会离开我呢,我知道的,你舍不得我。”她趴在床边用指尖沾水涂抹他干裂的唇瓣,他昏迷了整整两天三夜,期间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好像成了一个没有痛觉的植物人。
大灰的两条腿大面积烧伤,越靠下越是严重,双脚更加惨不忍睹,姜百灵每次给他换药的时候,都要挣扎好久,仿佛痛在他身上比她自己还要难熬一样。
从第二天开始,他原本流血的伤口就开始溃烂流脓,他唯一的反应,大概就是她在清洗脓水时,身体会微微颤抖一下,好像这还表明着,他还有知觉,他还会痛。
“大灰,你是不是要醒了?”她用小勺将混着果汁的清水一点点给他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