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茨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甚至有些想笑:“你们渗透得确实太深了,我需要反思当时签订23号协议是不是一个错误。”
弗兰克摇摇头:“不,那是个正确的决策。某种意义上,我甚至很佩服你的牺牲精神。为了阻止opia、保护心中的祖国,你居然能和自己祖国的敌人达成共识,这一点恐怕和米尔斯有点类似。”说到这儿,他甚至流露出一种奇异的温柔表情。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尖锐刻薄的语气。“你调动那批人应该也是为了找他吧。不过最好还是死了这条心——你们怎么说来着,用暗杀手段清除opia各部门鹰派高层以及核心科研人员,好像是‘第二次清道夫计划’?”
“我早该想到这个套路的,只是不知你们为了诱导我露出破绽,还能搞出这么大阵仗,只能说是我自作自受了。”罗伯茨苦笑。“动手劫走他的是你?他现在在你手里?”
似乎对于“劫走”这个说法不太满意,弗兰克飞快地瞥了对方一眼,又抬起手深吸了一口浓郁的烟气:“没办法呀,米尔斯对我总是充满戒备。”
“fbi正在调查他的下落。”
“我知道。”弗兰克答得漫不经心。“但在一切结束之前,我会让他待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罗伯茨听着弗兰克的话,一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年长的男人不禁大笑起来,将剑拔弩张的紧迫气氛进一步推向临界点;坐在对面的不速之客却只是冷眼旁观。收起笑声之后,罗伯茨用一种审视的表情重新面对弗兰克,眼神里多了一分轻蔑与嘲讽:“银堡事件前,能让弗雷泽不择手段到那种地步的,恐怕就是你了。”
弗兰克摊开手,对此不置可否,罗伯茨却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他会意地冷笑着,一只手迅速地伸向安置在身旁桌下的警铃。与此同时,身经百战的弗兰克已经从扎在胸前的皮革刀鞘里抽出形制小巧、锋刃锐利的匕首,又稳又狠地向前掷去。匕首不偏不倚地扎在桌前的木板上,正好截住了罗伯茨按警铃的动作。
“格里尔特先生,在这个时候耍小动作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弗兰克微笑着站起身,缓步向前走去,稍微用力拔下了嵌进木材的匕首。
罗伯茨识时务地收回了手。他叹了口气,说道:“这次是我输了,我承认。但给我冠上‘叛国罪’之名还是有些过分了。你们这些没有祖国的人,恐怕无法理解我的感情。”
“别的暂且不谈;在文化共同体所属和行动目标的层面上,opia着眼的都是世界的新秩序。由此看来,我们确实没有祖国。”
罗伯茨冷笑道:“你们是要把一个半世纪前的欧洲‘工人无祖国’那套带到美国来吗?”
对此,弗兰克则是毫不留情地嘲讽:“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读马克思。”
“你不杀我?”看着弗兰克将手中的香烟在自己的烟灰缸里捻熄、又把烟蒂揣进外层衣兜防止留下物证,随即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去,罗伯茨不禁问道。
弗兰克笑了。他甚至颇具挑衅意味地向对方行了个注目礼:“让你活着恐怕比杀了你更加残忍,然而我非常喜欢这种恶劣的手段。”
x_ing情古怪的客人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留下,就像在任何一间空无一人的普通民宅里闲逛似的,漫步般地离开了罗伯茨的住所。
梅纳德再次见到自己的前上司,则是在监狱中的私人会见室。
没有了妻子负责的领带和西装的搭配,也没有了发胶和染发膏,被正式收监的罗伯茨·格里尔特显得憔悴了不少。但作为前高官——虽然是犯下叛国罪的前高官,狱方还是给了他足够的待遇。比如定位上就明显区别于普通犯人的特殊监狱,独立干净的房间,甚至还有工作时期无法充分享受的休息。
连夜坐飞机赶来的梅纳德隔着一面隔离玻璃坐在他对面,不知该说些什么。斟酌了许久,他才不抱任何希望地问道:“那些叛国罪的证据是‘真货’吗?”
“你都看到了——虽然不想承认,但那确实是真的。”罗伯茨的声音似乎还和以前一样,笃定而深刻。他抬起手,让梅纳德看自己手上的镣铐。但下一秒,被拉下fbi助理局长之位的男人突然凑到对话口前方,压低了声音:“没错,我不否认这一点。亚历山大他确实是反美武装组织的人,名副其实的恐怖分子,和他达成共识前我们甚至通缉过他。但他也坚定地反对opia,这作为我们合作的前提就足够了。”
“您疯了。”听着罗伯茨近乎偏执癫狂的话语,梅纳德不禁感到寒意从心底袭来。他越发察觉到:自己所不了解的棋局背后的真相,是比23号协议的本质更黑暗的东西。
罗伯茨笑了:“只有疯子才能战胜疯子,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他向后靠回椅子上,金属转椅的轮轴处发出略带尖锐的响声。“你们都将被证实为不知情者,不会因我受到什么责罚,特殊办公室也将继续存在,我们的国家还没有彻底输掉这场战争。你尽可以唾弃我这个叛国者,但只有一件事,请你们务必继续下去:阻止opia,阻止那些妄想改写世界秩序的疯子。某种意义上,这个组织比恐怖分子更加可怕。”
梅纳德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地捏紧。“我会的。”他平静说道。“但不是以这种手段。”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重逢
如果不是有人久违地再次打开这扇门,莫斯克维奇恐怕真的打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