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轻摩挲。
察觉到怀中人渐平静,咳一声,他试探开口,“我只记得她长发,罗衣轻纱…”
“似仙女。”她心里反酸。
“…她枕被有我阿喜的味道,我以为她是我阿喜。”
贺喜猛然想到什么,片刻呆滞,缓缓回头,“然后?”
他心虚,“老婆仔,我们先讲好,不许去兰桂坊。”
沧海桑田,人变无端,以前欢乐场里只见男人和妓,现在不乏小姐阔太去找乐,老板会做生意,陪玩陪酒陪睡一应俱全。
像他阿喜这样,进去不花钱也有人来贴。
“快讲。”贺喜催他。
“闻出是我阿喜味道,我就…后来她喊师父…”客晋炎仍心有余悸。
贺喜滞若木鸡,她抿紧嘴,想笑又想哭,而后低声问,“她有没有喊过你文慎。”
客晋炎怔然,“我有记得,你讲过。”
他似明洞,急追问,“我阿喜怎么称呼文慎?”
贺喜笑,泪滚,翻身抱紧他,“他是师父。”
“即是说,我阿喜就是文慎那个混蛋辜负的姑娘?”他思路极清晰。
头埋在他怀里,贺喜闷声提醒,“口中的那个混蛋,你也有份。”
他郁郁,“别拿我与他对比,我比他好太多。至少别人骂我猥亵幼童也不管,先把我阿喜娶进门才是明智之举。”
一悲一喜,大概就是这样了。
贺喜靠紧他,“我不怪他,他有诸多无奈,在天下人看来,我即是他女儿,女儿嫁爹,无视伦纲,天道难容。”
客晋炎吁气,“我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样讲,又有些替他难过。”
时代到底不同了,浸会的教授娶他漂亮女学生,不仅港督参加婚礼,港媒也大赞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千年前,谁会祝福并理解他和他阿喜?
转天天光,贺喜刚下楼,菲佣递来请柬,镂空烫金,是何孝泽与高明月的婚礼帖子。
她快吃完饭,客晋炎才下楼,拎公文包,边走边打领带,“老婆仔,来不及吃了,我先上班。”
贺喜喊住他,“二哥和明月结婚,我要陪妈咪先去姨妈家送嫁,七点前记得去文华。”
他应声,人已出门,院里传来汽车擦地声。
对上粱美凤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贺喜喃喃,“阿妈,我脸上有灰?”
粱美凤伸手戳她面额,“不听话小囡,阿妈是过来人,还骗我。”
眼前小囡脸颊莹润,双眸泛水,像朵刚被浇灌的娇花。
“晋炎年轻气盛,不知轻重,再胡来伤到肚里那个,有你后悔时。”粱美凤叹气,不得不告诫,“不能心软次次都依他,知道?”
讲完也老脸涨红,呸呸几声,“阿妈为了你,要操碎心。”
“阿妈。”贺喜羞涩。
“知不知?”粱美凤唬脸掩尴尬。
“知道了。”声音细细。
饭后,贺喜换上凯丝咪裙,夜里下过雨,天气凉了许多,贺喜又加一双高筒袜,仍做舒适装扮。
司机楼下等候,先送她去老宅接客丁安妮。
高明月的母亲与客丁安妮同父异母,作为姨妈,她必须去送嫁。
高氏一族人丁兴旺,高明月的母亲是正房大太。
高老先生生性fēng_liú,尚娶三房姨太,大太和姨太各有子女,贺喜认不全表兄弟和姐妹,遑论第三代的婴儿。
幸好她有准备红包,一人一封不算失礼。
高明月母亲一身孔雀蓝旗袍,配鸽子蛋大火钻,贵气逼人。
好在客丁安妮早做准备,同是穿旗袍,她配整套辜青斯基首饰,抬手间,一颗巨宝闪闪发光,盖住她两根手指。
见面这一局,客丁安妮险胜。
这对姐妹,幼时比美,大时比老公,老来比儿女,甚至比儿媳。
高太拉住贺喜手,笑,“听讲是港大才女。”
贺喜只作听不出她语中讥讽,做足礼,谦逊欠身,“姨妈过奖。”
高太微噎,又道,“醒目小囡,明洞学历是女孩最好嫁妆。”
也只有穷困人家的孩子把改变命运寄托在学历上,富贵人家只作锦上添花。
这一局,高太胜。
客丁安妮恼怒,随即转笑,问高太,“家姐,明月结婚,怎么不见明赞?”
高家大少高明赞,让老婆和港姐同时怀孕,正室生掌珠,外室生金孙那位。因为让高家颜面大丢,被高老先生一怒之下赶出家门,扬言要媳不要子,怒骂港姐就是鸡。
高太银牙暗咬,几欲撕破家妹的脸。
贺喜闻到硝烟,默默退出战场。转去给高明月送红包。
嫁房里,高家姐妹姑嫂围一圈,商量整治何孝泽对策。
贺喜逐个喊人,最后把红包给高明月,“我和晋炎一点心意,祝你和何家二哥百年好合。”
高明月红旗袍红褙,面容甜蜜,“谢谢阿嫂。”
完成任务,贺喜安静坐一旁,托腮看她们笑闹。直到沙发微陷,身旁坐下一人。
“大嫂。”贺喜喊人。
她笑,声音温醇,“我也不喜欢吵,也不太会讲话。”
贺喜笑,视线落在她面上。刚出月子,汤汤水水并没有将她养丰腴,脸色反倒蜡黄,与一干娇美艳丽的姐妹比,她确实不出彩。
“几个月了?”她看贺喜宽松毛裙遮掩下的肚子。
“刚满四个月。”贺喜不觉摸肚。
她笑,极温柔的一个,“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贺喜也笑,“妈咪和晋炎都喜欢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