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地伏在地上,教人看不清样貌,“属下周闯,当自毁双目谢罪!”说罢竟是猛地抬起左手,两指如勾一般向双眼刺去。
忽的不知哪里闪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一脚落在周闯的腚上,将他踹了个狗啃屎。
屋内虽未燃灯,可是窗外的月光却亮得惊人。秦悦清楚地看到,来人正是统领暗卫的赵辛。
他恭敬地跪在地上,道:“暗卫盲了眼,如同废人一般,还望殿下开恩,留他一条活路。”
“那便刺上奴印。”燕桓冷声道。
秦悦只看到周闯的身子抖了抖,声音亦是颤抖着,“谢、谢殿下开恩。”
思前想后,秦悦忆起方才在外擦汗时,树上扑簌簌地响,好似有鸟儿飞过,原来那里竟然有一个人?
秦悦咬了咬牙,“殿下为何要罚他?”
燕桓道:“看了不该看的。”
他口中“不该看的”,恐怕便是她方才擦拭肌肤的模样,只是她不过是解开前襟而已……再者她亦是看过燕桓的裸身,前胸后背,与她没有什么不同。一定要说哪里不同,便是女子的前襟处像是藏了两个馒头一样,白白的,软软的,其上还缀着枚小樱桃。
至于男子么?乃是从肉皮上生出两粒小樱桃。
秦悦嘟囔道:“看便看了,何必因此责罚?”
燕桓未曾料到她会如此回答,冷静的眸子中划过一丝诧异。她在处理晴空诬蔑之事上,可谓聪颖至极,仿佛是耳濡目染,信手拈来。但是在某一方面,她却又驽钝如彘,似乎不谙世事的孩提模样。
他缓缓抬步,“你随我来。”
燕桓坐在案前,顺手抽出一幅仕女图缓缓展开。
秦悦低头,见那女子美貌无双,眉眼之间竟是有几分林姐姐的□□。只是她此时假扮“管林”,倒是尴尬。
“按照你北齐之境的民风,衣衫遮掩的部分,不应被男子看去,更不可被他人触碰。”燕桓道:“否则便要以死证明清白。”
她盯着那佳人看了半晌,疑惑地抬起了眸子,“可是你……映雪……今天……”
他分明看了映雪的裸身!
燕桓的眸子一黯,她倒是会举一反三,“我南楚之境,不以此等酷刑约束女子。”
秦悦仍是不懂,“既是如此,你为何要责罚周闯?”
燕桓竟一时语塞,自己吃了亏倒开替别人开脱,究竟是怎样的父母,能教出这般了不得的女子?
他索性换了个角度,“周闯是你的心上人?”
秦悦摇头。
“既然不是,为何要他白白看了去?”燕桓问。
秦悦这下便明白了,原来这女子的裸身是留给自己心上人的。难怪映雪今日无一遮挡,却还要被这阎王扔出去。皆因映雪心上有阎王,可阎王眼里无映雪啊。
好端端一个美人儿,哪里背负得起媚惑家主的恶名!
再联想到公何宇曾经告诉她,待她及笄之后,便可择贵公子而婚配,想必这贵公子,便应是她的心上人……白水城之时,公何宇曾替她擦拭手臂,岂不是看了她被衣衫遮掩的身子?
哎呀!
秦悦心上一颤,便有两片绯色浮在脸上。若是哥哥,是哥哥的话……他虽然瘦,待她却是极好。若是这一路没有他,她早已死了数回,如果今后能与他相伴,她心里亦是愿意的。
燕桓抬眼,见她的眸子散乱,白皙的脸上忽然飘来两朵红云。因前几日发烧,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一张小脸圆圆的,却没了双下巴。
月光散落在屋内,清明凉爽。燕桓的声音似是从天外而来,“你在想谁?”
秦悦唇角一提,却是笑了,“我哥哥。”她说罢,却是苦于自己的心直口快,懊恼地别过脸去。
哥哥?一个是武德将军的爱子,一个是北齐先丞相的yòu_nǚ。所谓哥哥妹妹,不过是青梅竹马的小把戏。
燕桓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引得秦悦抬头看他。
但见他眸子极黑,却不知在想什么。
天色渐亮,秦悦却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只得早早起来,侍候燕桓更衣、用饭。
若说这阎王待下极为严厉,对自己亦是严格。昨夜分明没有睡好,今早却如同往常一样,只要天色微亮,便起身下榻。仅这一点,便能与数十年未曾晚起一日的父皇相提并论。
燕桓用饭之时,忽然对她道,今日是阿吾的头七,你随我出府。
秦悦“嗯”了一声,却是将昨夜的衣裳换洗了,还洗了头,这才敢与燕桓同行。
她随他上了马车,环顾宽敞的车厢,华丽的坠饰,好奇道:“阿吾从前也随殿下一同乘车么?”
燕桓瞟了她一眼,“阿吾平素只在府上,若是公然带它出来,恐怕会扰了城中百姓。”
秦悦舒了一口气,好在他虽然时常戏谑她为幼犬,却还是给了她作为人的尊严。她当下又好奇道:“既是养在府上,它又怎会跑到白水河边。”
“被人恶意放逐。”燕桓说罢,平素没有波澜的长眉轻轻抖了抖。
秦悦见状,心知燕桓才不似表面这般端正。之前她听说连江城主颜禄因她的一席讽刺而自尽,心上多少有些惶然。待她得知颜禄因射杀阿吾,在斗兽场长跪三日后,便不这么认为了。
黑了心的庆元王显然是不想让颜禄活命,才这般侮辱一城之主。纵是颜禄不自尽,连续几日不吃不喝的跪着,一命呜呼也是迟早的事。
他府上暗卫密布,却放任晴空假传童谣诋毁与他,事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