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后方道:“就是得让人没空去想怎么弄死我,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许双婉点点头,她也管不了什么,外面的事,只有他才有法子,她觉得她不多问,不瞎跟着急,不添麻烦就是帮忙了。
“不会有事,相信我。”
“相信的。”许双婉这次不仅点了头,还出了声。
她当然相信他了。
“你也准备准备。”
“啊?”许双婉心里在想事,没听懂。
“霍家的人,可能这几天就会上门。”
“还来?”
“聪明的,就会来……”
这时,外面有采荷要送水进来的声音,宣仲安停了话,等采荷带着人端水要进来,她蹲下了身给他脱鞋,他静静地看着她细致轻柔的动作,等下人们出去后,他看向了她的脸,见她朝他一笑,他看着她的脸抬脚进了木桶,又看着她静待着他双脚进去后才起身,给他腿上盖了块挡热气的麻布。
他体寒,单老说他常泡脚对身体好,她便记了下来。
为了侯府的以后和生计,宣仲安十几岁后就经常东奔西走,别的世家公子一辈子都吃不到的苦,一辈子都到不了的穷山恶水,他皆一一在少年时都已体味过,每次回京,看着京中的红男绿女,他都觉恍如隔世,常常记不起他是什么身份。
他结冠那年回京,跟着式王进了某世家家中的小宴,在长廊当中偶遇到了她,他还在这头,那头的闺阁女子皆纷纷诧异,另择小路退避而去,只有她目不斜视而来,在他路过的时候,她退到一边,低下头朝他福了一礼。
那一次,他停下了去看她,只见她细如蚊吟道:“给您请安。”
宣仲安回头与她错身而过。
那一年,他心想,小姑娘长大了,竟跟以前一样,见着了他还会跟他请安,记得他是谁。
他当然要比以前更喜欢她。
但那个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
而现在,她近在他的眼前,夜里,还猫在他的身边入睡。
这是他连求都没求过的事。
他真的舍不得死,一点也不想去死。
这厢许双婉转身去洗了手,等回过头来,见他还是在看着她,她浅浅一笑,“怎么了?”
宣仲安看着她,突然觉得他的心情很平静,平静到可以把他的畏惧平静地说出来:“婉婉,我不想死,我怕死,怕极了。”
他太怕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关心他的妻子,没有爱他的婉姬,还抱不到她为他生的血脉。
“那,”许双婉走了过来,在旁边为他煮茶,点头道:“咱们就不死。”
“你怕吗?”
“我?”许双婉拔了拔炭火,让它烧得更旺了些,回头朝他又是浅浅一笑,“我还是有些怕,但也不那么怕。”
她看向了望康,又看了看他,“你们陪着我,我就不怕了。”
“那我陪着你。”宣仲安低头,掩去了眼中的泪意,跟儿子扯了扯嘴角,“他就算了,为夫比他可靠多了。”
许双婉轻笑了起来,附和他,“是呢。”
望康现在还在吃奶,什么都做不了呢,是不如他父亲可靠。
“霍家会上门来笼络你,这次会比以前规矩多了,”宣仲安接着了先前的话道,“但你不要管他们,霍家跟太子绑得太紧了,这次想逃难了,我们家只管作壁上观就是,切记不能跟他们家搭上任何关系。”
“我记住了。”许双婉点头。
“霍家能这么多年还不倒,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人家,更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要小心提防。”
“知道了。”
“不要被哄去了。”
许双婉笑看向他,朝他摇头。
她不会的。
“他们家挺会不择手段,家族中的子弟……”宣仲安说到这,有些不甘不愿地道:“不比我差不什么。”
差的那一点,就是没他敢赌敢胆大妄为罢了,但那也只是他们没到那境地,这风度才能维持下去,要是到了那境地,宣仲安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跟他一样眼毒心恶了。
“好,我记住了,”许双婉见他真是担忧,与他道:“你放心,我有我的法子。”
“这将是一场恶仗……”宣仲安说到这,脸上再也找不到丝毫亢奋的神情来,他的眼又恢复了古井无波,似如死水的深沉,“我的,太子的,太子妃的,霍家的,还有……”
那一位的。
他们几位,除了那位圣上,他们都会出尽手上所有的棋子。
“还有我的。”许双婉把煮好的茶倒好,吹了吹,走回来坐到他身边,喂他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到他手边。
“是,还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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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两天,宫中突然出来了太子突发急病的消息。
太子不再上朝。
霍家也上了归德侯府的门,许双婉没见人,这时候倒也不得罪霍家了,毕竟霍家的事谁也不敢沾,霍家自己也明白。
霍家那也突然传出了霍家那位御林军副统领骑马突然遇到疯马发作,被摔下马断了腿的消息。
许双婉等她家长公子回来才知道,这是霍家自己所为。
宫中风向已经变了。
且太子的那个流落在外头的儿子被圣上塞到了太子妃的膝下,还让太子妃好好养育他,但凡他少了一根毛发,他就拿她是问。
现眼下,太子妃也见不到她的亲儿子了,因为圣上说了,他的那位好皇孙活着,她的儿子才能继续活下去。
这些,是这夜来了归德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