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扪心自问,不想沈鲤累是一方面,但更自私的想法,是沈越不想看到,沈鲤围着自己以外的人转。这一点,沈越不但不可能说出口,就连承认,他都不愿意。这种奇怪的占有欲,怎么会是自己的想法?
不料沈鲤听到这一句,让人扎了一刀似的,跳起来辩解:“我没有巴结,沈爷,我……我对天发誓,我对沈家,绝没有半分异心。!”沈鲤知道,沈越性子多疑,看自己短期内在沈府就交情遍布,难免联想到先前的秦爷。饶是沈鲤过去巧舌如簧,此刻却找不到可以证明清白的字眼,慌不择路竟说出发誓这种可笑的保证。
“这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
“大清早怎么绊上嘴了?”一声清亮女音中断了沈越的解释,沈摇情来了。沈疏桐没感到室内气氛紧张,从姑姑身后窜出,掠过父亲,径直冲上来抱住沈鲤大腿,闹道:“鲤哥哥,昨天有没有给我带糖果?我要糖吃。”
沈鲤收敛了神情,从抽屉里抓出几颗糖果,剥开一颗给孩子,剩下的装进了孩子口袋。有糖就是娘,沈疏桐攀上沈鲤脖子,沈鲤起身时便将她抱在怀里。
沈摇情对沈越道:“鲤哥儿哪点做得不好了,府里上上下下都夸人家,只有你这儿是训斥。就算人家有错,好言好语说清楚不行吗?”
沈越也不清楚自己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一时语塞,顾左右而言他:“时辰差不多了,你收拾好就出来,我在大门等你。”
等沈越走远了,沈摇情才开解道:“鲤哥儿,别往心里去,我哥就是这样,冲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沈鲤笑笑:“我知道的,况且刚刚大声的是我。”
“我护你呢,你还替他说话?”沈摇情忍不住打趣。
沈鲤哑然失笑。
沈疏桐嘴里嚼着糖果,含糊不清c-h-a嘴:“鲤哥哥又要走了吗?”
“是呀。”
“鲤哥哥还会给我带糖果吗?”
“会,但可千万别让你父亲知道了。还有,要听姑姑的话,每天只准吃一颗,多吃烂牙,以后就吃不了好吃的了。”
“为什么要交给姑姑,我都已经五岁了,可以自己保管。”
沈摇情拧了一把小姑娘颊r_ou_,道:“还说,上回趁我吃饭拿走了五颗。”
小姑娘果然被噎住。
沈摇情抱走孩子,道:“收拾好了快去吧,别耽误了。”
沈鲤手脚麻利装好包袱,小跑出门。
沈越等在门口,二人遂驾马上路。路上没有太多言语,午饭匆匆吃过继续赶路,将近七月,流火天气,正午更是骄阳似火,所幸出门时戴了顶斗笠,帽檐遮着,眼睛才勉强睁得开,沈鲤看了瞥了一眼前方默不作声行走的男人,再看看自己牵着缰绳已然晒黑的手背,几分苦意涌上心头。
铁打的沈越,一直走到天色全黑,。沈鲤饿得两眼昏花,见沈越还没有收尾的意思,干脆驱马上前,让沈越听见自己明目张胆叫嚣的肚子。沈越没回头,却听他道:“再走五里便到扬州了,那儿的醉蟹想必你喜欢。”
原来沈越埋头前进为的是这般,一句话就扎扎实实把沈鲤给收买了,驱散了原先的不快,沈鲤拍了拍马匹,原先的跟随变成了并驾齐驱。很快,进入了扬州城。不愧为漕运第一大城,傍晚的扬州,华灯初上,商铺开放,不时见路边有市民团聚成圈观看艺人表演,放眼远眺,一片灯红酒绿,这里的夜景,较南越有过之而无不及。行着走着,沈越在一家名为‘醉东风’的食府门口下了马,沈鲤紧随其后。才进店门,就有小二上前问道:“二位爷是要用餐么,小店的……”
“我前日已托人订了水榭,你只管问掌柜便是,说苏州沈府。”小二听了沈越这口气,自然也知道来的是位大爷,赶忙准备饭菜去了。沈越大步流星,径直往食府中庭走去。外看不过是普通江南建筑,而里面却别有洞天,中庭原是一座j-i,ng巧庭园,石山流水俱全,一座小亭三面环水,矗立在假山瀑布一侧,沈鲤跟着沈越,入了这座得天独厚的赏景平台。亭子小巧,但容纳二沈绰绰有余,沈鲤绕着八仙桌走至对面,推开镂空雕花窗户,庭中美景尽收眼底,湖中水气漫入房中,平添一份清爽。不一会儿,便有小二鱼贯而入,一道道色泽亮丽的菜肴端上桌面,以蟹为主。
菜品上完,小厮们退出。沈越拉着沈鲤坐下了,夹了只清蒸全蟹到沈鲤盘里,随意道:“太湖产的蟹是这里的名点,你也正巧赶上了季节,尝尝看。”
以往在南越,沈鲤私下吃过几只螃蟹,蟹膏都藏在硬壳之下,得啃咬才能尝到,实在麻烦,若恩客在场,更是不雅观,沈鲤便再也没动过螃蟹了。但当下毕竟是沈越好意,沈鲤也不便拒绝,于是掰开蟹壳,拗下一只蟹腿就啃起来,啃了几只,才发现沈越盘里的蟹纹丝未动,心下纳闷,便不顾嘴里还嚼着,含糊道:“爷,怎么不吃?”
只听得沈越叹了口气,出手自拔出了沈鲤咬在嘴外的半截蟹腿,无奈道:“你这简直暴殄天物!歇着先,看我怎么吃。”
桌上有一只特别的盘子,盘上全无菜肴,而只是放了两把剪刀跟几只细长小勺。只见沈越取了盘里的一只剪刀,将蟹钳剪下,再剪成三节,留了蟹钳用剪刀剪开,撑出小口,取了小勺自里面舀出蟹r_ou_,细细品完,再从盘中取来一只扁竹签,c-h-a入方才剪下的蟹腿缺口,蟹r_ou_随即被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