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班,这几个月他都在北京。
听说了这事,秦清气坏了,她在周放耳边喋喋不休。
“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霍辰东的心怎么能这么狠?说分就分,再不联系?他是男生啊,低个头会死吗?”
周放心凉极了。
毕业季,家里来人把周放的东西都整理了,拖回了家。
一回家周放就病了。一连好几天高烧不退,把周放爸妈吓坏了,带着周放跑了好多医院都查不出病因。周放每天烧得晕晕乎乎的,虚弱得水都喝不下。
最最痛苦的时候,她放下了矜持和尊严,拨通了霍辰东的电话。
她想,这段感情里,一定是她爱得比较深,所以总是她,一次一次没脸没皮地低头。
电话很快接通,周放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轻声问着电话那端的人:“你在哪儿呢?”
“北京。”
周放咬着嘴唇,又问:“你能不能回来?霍辰东,我生病了,很难受。”
“怎么回事?”
“发烧,一直不退。”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周放攥着手心数着数,一、二、三……数到二十八,霍辰东才回话。
“真的?不是为了骗我回来?”
周放从来不知道,人的眼泪可以毫无任何征兆,像失了控的水龙头一样倾泻而出。
霍辰东还在说着:“我暂时回不来,后天有一个面试。你知道的,我想上常青藤的大学,上一次面试没过,这次的机会对我很重要。周放,你是不是真的很严重?能不能再坚持两天?两天后我就回来了。”
周放躺在床上,眼睛每眨一下,眼眶里就有新的眼泪,像永远也不会枯竭的泉眼。
许久许久,周放听见自己终于心死的声音。
“霍辰东,我祝你得偿所愿。”
……
这么多年,她从一个初出校门的懵懂小姑娘,变成了如今无坚不摧的样子,中间饱含着多少难言的痛苦。
迷迷糊糊她做了许多梦,从小到大,从家里到公司,从少女到shú_nǚ,从甜蜜初恋到怅然若失……她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哭了,只知道直到醒来,她眼角还有湿意。
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熟悉的黑白色调,米灰色的亚麻卷帘,让整个房间看上去更冷了几分,整体风格看上去太像酒店。明明和周放的房子是一样的精装修,周放大多选择一些暖色调的软装,让家里看上去更有烟火气息,而宋凛,东西和人一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动了动脖子,整个后背都有些疼了。夜里大约出了很多汗,皮肤上有点黏黏的不舒适感。身体疲惫得仿佛要散架了,爬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最后是一直在旁边守候的宋凛过来把她扶了起来。
他安静地坐在床边,身上还穿着昨夜的衬衫,眼窝处有熬夜过后的青黑。他的手落在周放额头上,一直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似是松了一口气。
“烧退了。”他说话的样子是那么温柔,他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周放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不真实。
曾经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得到这样的对待,可她等啊等,一直没有等到这样的人。
然后她经过千锤百炼,成为了今天的周放。
周放平静看了宋凛一眼,摇了摇头:“没事了。”
宋凛从椅子上起来,递了一杯水给周放:“肚子饿吗?想吃什么?”
宋凛与她说话的语气,寻常得好像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周放几乎要觉得,昨夜那激烈的争吵只是一场梦。
周放扭过头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最后选择保持沉默。但她发烧一夜完全没有进食,肚子应景地咕噜噜叫了两声,完全地出卖了她。
宋凛并没有在周放面前炫厨艺。从进厨房到做好东西端出来,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红褐色的荞麦面,绿色的小白菜,两个黄白分明的荷包蛋。香气四溢,端到周放面前的时候,周放眼睛被那热气熏得有些发红。
周放并不是那种矫情的女人,被照顾了一夜,是人都会有感动,但这感动不至于让她失去原则。
整个口腔都没什么味道,周放吃得很慢。宋凛看了她一眼,起身去冰箱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罐酸黄瓜递给周放,配德国猪肘的那种。周放也没客气,筷子就伸了下去,不得不说,那黄瓜酸得周放食欲大开。
一碗面吃得见了底,一直没说话的宋凛,终于打破了两人之间这诡异的沉默。
“你这辈子,有没有一定要实现的目标?”语气寻常得像在拉家常。
周放用筷子戳了戳面条,很认真地说:“十几岁的时候,想找个好男人,以后当少奶奶。后来发现男人比狗还靠不住,就放弃了。”
“现在呢?你一个女人,也没有那么大的经济压力,每天在外喝酒应酬,图什么?”
“多赚点钱,三十五岁就退休,养小白脸,让他们把我当太后一样供着。”
宋凛抿唇笑了笑,没有太过惊讶,只是简短评价:“你这目标,倒是远大。”
此时此刻也不是选秀节目的现场,宋凛这是抽什么风,和周放谈什么人生目标?比起谈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对现在的她来说,新一季的那些“抄袭设计”的成衣,更需要她关注。
趁着现在气氛还算融洽,周放放下筷子,嗫嚅了一会儿才说:“这批货,你能不能吃下去?”
周放必须承认,她是在向这个男人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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