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嘛,不是好东西!”段寡妇说,“敢杀人的会是好东西么”
“他死定了!”
“他肯定死定了!”
梅含章见他俩都说死定了,便说:“他死了,咱娥姑怎么办娥姑该是咱马家的人呀。”
“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殷寡妇说,“昨办她自己活人呗。”她瞅眼马阳说,“女人嘛,总不能一辈子就靠娘家。况且,她男人去杀人她怎么不挡住”
三人都歇着喘了口气。
“他大哥,”殷寡妇又记起来马阳家主要是商量办饭店的事,不想他们对张正果杀人那么有兴趣,害得扯了那么远,于是她又主动提起了话头,是想必须要马阳入伙。当然,她是与儿子银根商量好的了,只要有马阳入伙,赚钱的事就名正言顺了,而且有种无形的力量支撑着,马镇的现状就是如此,如果没有马阳这样的人物作靠山,要做点儿正事只怕不可能的。
只听殷寡妇说:“他大哥,咱们就一起办饭店吧。你不会吃亏的,又不是外人。”
当然,马阳虽有利用价值,但如果没有人去利用,马阳也就不会有什么好处,利用与被利用本身就是一对情人嘛。殷寡妇转脸朝梅含章说:“他大嫂,你说哩。”
“这事我不晓得,”梅含章说,“看他的意思吧。”
“办饭店呢,”马阳慢慢吞吞地说:“我想,你们人手少,我俩个人也没事,就算给你家帮忙吧。至于大小事,还是你担着,有什么子事了我给跑跑。”
“这就对了,哈哈,”殷寡妇笑了,说:“自家人嘛,你要负责,那家办旅馆不也是你说了办起的么在这镇上,有你一句话,什么子事不好办”
马阳听了殷寡妇的话,便想起那年帮她办起小旅馆的事。那时还不好检钱的,他马阳对她说攒钱要积少成多,做生意要心黑手狠。一次,一个外地人钻进了旅馆,样子像干部。他东张西望的,殷寡妇以为是有钱的主儿便热情招呼他。干部却急着钻进了厕所。她就站在厕所外候他。他出来就往外走。她一把拉住他说住店啦。他说不住。殷寡妇可拿下脸了:你在提着裤儿找地方么穿起裤儿就想溜。
那干部着急地问,什么子事她说你把尿弄走。他说啊,要钱么你要多少
她说要这个。她举着一根胖胖的手指说的。
他问一角她摇头。
他问一元她点头。
他在自己兜里急掏:没钱。
他说我把证件放在这儿,转眼拿钱取。那人出走一会儿转来,把一个大硬币夹在手指间让她看,她把他的证件也夹在指间给他看。他伸出手,她撑开手掌。那人手指轻轻开缝,硬币掉在她的手板上了。她媚眼一笑,脖子一斜,扭腰作态把钱装了裤兜,然后把证件给那个干部。
那个干部走了,他马阳过去问她,你没看他是什么子地方的人么
殷寡妇说,我看了,他是北京的,证件上写的是中央新闻局的。
马阳顿脚说,遭了,你怎么拿中央的人的黑钱
她说不怕,真他要找麻烦,我说他在咱店侮辱妇女哩。他那种人挺大度的,不会惹事的。
马阳当时叹息,想这事看得太真切了,她是个魔鬼了,她还说是我教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