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命好,有两个儿子给你弄吃的,自己也能挣的,”梅含章喘气说:“我哪能有那个福气哟,老早就留下病根,我看是活不成了。”
“还是活着好,他大嫂,”殷寡妇说,“现在刚有法子活啦,你正享福,哥哥当镇长,侄子又乖,还有他大哥对你多好。他大嫂呀,你的命最好,不会为钱的事劳心吧”
“好,好,”梅含章喘气说,“钱有的是,全镇的钱还不是我家的么大哥当镇长多了不得,全镇的人还不是他的子民么全镇人的钱还不是他的么”
“他大嫂,”殷寡妇听出了梅含章不高兴,赶紧笑说:“他大嫂,有空到我那儿玩玩麻将,散散心,也许体质会好一些的。”
“我玩不了。”梅含章咳嗽不止。
马阳见自家婆娘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发涩,想自己平时关心她太少了。她一旦蹬了腿儿,虽然自己还可以鬼混,但这还成个什么子家呀。
“学嘛,”殷寡妇笑说:“他大嫂,真的,简单哩,一玩就会的,我给你垫底子,保证你不会输的,输了由我负责。”她煞是热心,像一心一意要恭请梅含章玩牌一样。
“学什么子呀,”马阳也似要鼓励一番,说,“她会打,只是耍的不好,手脚慢,不是的主儿,但也不会孬到哪里去。”
“那就好,那就好,”殷寡妇说,“哪天我把场子弄好,请你们都去玩!家庭娱乐又不犯错,小打小敲,一根灯草,怕什么子”
这话把三人都说得笑了起来。
“哎”,殷寡妇煞住了笑说,“哎,他大哥,他大嫂,前天来了两拨望江人,把咱们小旅馆给占满了。说要长住下来,让我办个小食馆,他们要吃包饭。”她瞅了梅含章说,“我想哩,我也没那个能耐,要是咱们联合来办……。”殷寡妇一双保养得体的眼正盯住马阳,似在等回答。
“怎么个联合,那两拨人干什么子的”马阳随便问。
“一拨说是搞什么包装的,就,就是包装房子哩。”殷寡妇边思考边说:“一拨人好像办什么子厂,对了,办虎骨酒厂,说的这儿裤裆泉水好。”殷寡妇向马阳说:“合作嘛,又不是歪人,你当经理,管全面,里里外外你作主。”
“甭说,我干不了!”马阳说:“什么子包装房子,可是搞房屋装潢吧?”
“对,记起来了,”殷寡妇笑说:“你看我这记性啦,人家说的就是装潢公司,给房子穿衣服哩。那望江人可鬼精了,说咱们马镇的人还不知什么子叫享受。
“那办虎骨酒厂怕是骗人吧,”马阳问:“现在老虎少得很,况且不准杀老虎呀。”
“人家说是用人骨代替虎骨,”殷寡妇说,“他们说山中的虎们钻到人里来了,用那种人的骨头泡酒,比虎骨泡的还要好哩。”
“快算了吧,”马阳说,“段婶,你快算了,你不要招那些人住。”
“为什么子呀”段寡妇睁大眼盯住马阳急问。
“他们不是要杀人剔骨吗”马阳说,“那份就是开黑店了,将来把他们捉去枪毙,你也会吃不了兜着走,不把你关几年怕是不行吧。”
“不是杀活人取骨,人家是找医院或火葬场买骨头,剔的是死人骨头。”殷寡妇急着说:“用石人裤裆泉酿的酒泡死人骨头就成了。”
“我不参加,我不参加,”马阳连说,“我干不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