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里,这种叫做阳痿的疾病让我痛苦不堪,我感觉自己像个太监一样萎靡不振,充满了虚假与伪善,尽管我身体依旧很健康,胸大肌依旧像岩石一样坚硬,两条大腿像拉满的弓蓄满了力量,但是我的力量无法凝聚在那一点上,我的力量散漫地分布全身。♀寻找网站,请百度搜索+走在大街上,我羡慕每一个从我身边经过的男人,他们能够享受上帝给予的享乐和愉悦,而我不能够。我痛苦不堪。我强烈地自卑。
我不敢把自己的疾病告诉任何人,这是我的难言之隐。夜晚,我一个人漫步在街头,开始留意那些摆在地摊上的陈旧的书籍。那些书籍已经被岁月的烟雾熏染得憔悴苍黄,它们一直躲在时间的背后不为人知,但传说中它们记载的偏方单方可以治疗疑难杂症,我像猎犬寻找骨头一样对它们充满了渴望。
我购买了一本年代久远的名叫《有病不求人》的书,它只有残破的半部,就这仅有的半部还被烟熏火燎得面目全非,但直觉告诉我,往往这样的书才潜藏富矿。“书中自有黄金屋”,我们的祖先老早就这样说。
那本书中记载着一个治疗阳痿的中药药方。我将那个药方抄写在一张纸上,急急忙忙地跑到一家中药店中,我低着头对药方伙计说,按照这个药方抓付药。那个二十多岁的伙计问,什么病啊?我不敢抬起头看他的眼睛,我说,我替别人抓药的。
我抓好药,揣在衣兜里,像老鼠一样溜出门,沿着墙角行走。阳光像熊熊燃烧的烈焰一样照耀着街巷,然而却无法照穿我心中的浓浓悲哀。
那付中药我一直没有煮食,它在阳台上放置了几个月,因为我不知道哪里有药壶可以购买。当我第一次离开福州时,我打扫房间,打开包装的麻纸,才发现里面已经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蛀虫。最初的几个蛀虫钻进去后,蚕食了这些治疗阳痿的中药,然后,它们勃发,繁衍出了一大批又一大批的后代。
后来,我在一本医药书中看到,阳痿很大因素是由前列腺炎引起的。我想,我是不是患有前列腺炎。书上说,前列腺炎是一种极为棘手的疾病,有人一生治疗也未痊愈。前列腺炎宜早发现早治疗,否则后患无穷。我一个人想着想着就背上汗毛竖立颤动不已。我还没有孩子,我不能就这样贻害终生。
一个礼拜天的清晨,我早早地来到医院里,我挂的是专家门诊的号。那家医院坐落在卫生厅的旁边,当初阿莲住院就在那家医院。它良好的服务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隔着门缝,我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面对门坐着,他正在看一本书。我看看楼道里没有别的病人,就急急忙忙地溜进去。
老医生抬起头,问,你怎么了?
我说,我阳痿。
老医生说,多长时间了?
我说,快一个月了。
老医生问道,以前好吗?
我还没有结婚,我羞怯地说,以前很好。我想起了我和媚娘一起生活的日子。
老医生在我的胸脯上打了一拳,发出嘭嘭的浑厚的声音。老医生笑着说,去吧去吧,这么好的身体哪里会有阳痿。
我不甘心,我说,我是不是前列腺炎,听说前列腺炎会阳痿的。
老医生又笑了,说,前列腺炎也不是你这个年龄得的。没事别瞎琢磨,你的阳痿是瞎琢磨出来的。什么病也没有,你回去吧。
我很不情愿地离开了医院。我认定了自己阳痿,认定了老医生对工作不负责任。因为,那本我在旧书摊上购买的《有病不求人》说,阳痿与前列腺炎是与身体年龄无关的。那名老医生也许是故意轻描淡写,而其实我已经病入膏肓,我的阳痿无药可治。
我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中,度日如年,混混噩噩。
一天黄昏,我像一只离群的鸟在福州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流浪,突然接到了王靖的电话。王靖说,你看今天的报纸了吗?
我说,没有。自从我离开报社后,我已经不再阅读任何一张报纸。
王靖在那头大声说,你赶快买张看看,有重大消息。
我冷冷地说,会有什么重大消息?再重大的消息也与我无关。
王靖兴奋地说,你错了,与你有很大关系。
我将信将疑地走到十字路口的一间报刊厅,买了一张当天的报纸。头版头条上赫然印着“刘立基昨日被双规”。我大叫一声,将报纸抛上天空。散乱的报纸落在树枝上,落在墙角,落在人行道上。过往的行人都停下脚步,好奇地望着我。我站在路边,高扬着头,伸出手臂大叫一声的士。
那天晚上,我又来到了经常去的那家酒吧。同去的还有王靖和芳婷。芳婷找到了新工作,她在中国移动公司任职。
那天晚上,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扬眉吐气。
我们喝了一瓶又一瓶啤酒,点燃一根又一根香烟。我们肆无忌惮地打着酒嗝,吐着烟圈,旁边的人都好奇地望着我们,把我们当成了不良青年。酒精燃烧得我们血脉喷张,我们打着响指对侍者大呼小叫来来来,再开一箱。
芳婷说,你们听过一个关于开酒瓶的笑话吗?
王靖说,什么笑话呀?讲来听听。
芳婷还没有说,她自己先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说,人家没有笑,你自己先笑。可见你的笑话质量不高。
芳婷突然正色道,不笑了不笑了。这个笑话对民工兄弟不恭啊。说是有两个民工经常见到人家去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