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物死、死物生,这东西还不到季节,即便你拿过去了也是医不好人的。”
身旁的男声如烧炭入嗓一般粗粝无比:“别和他废话,快撤。”
符尧光“啊”的一声:“这是哪位朋友,怎么装出一副男人的嗓音,身子却如此曼妙呢。”
檀郎转身将手中的黑泥凌厉的射出去,符尧光看着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喃喃低语:“这可糟了,没留下任何证据就不好抓人呢。也罢,想必丞相是不会放过如此好机会的,听天由命罢。”
二人匆匆忙忙的在夜色中穿行,檀郎却一把扼住天心细嫩的脖颈,优美的眉形划出冷厉的弧度:“你到底是什么人,武功高强又善于变声,耳目敏感丝毫不下于战士。”
天心痛苦的咧咧嘴,眼睛却轻快的眨了眨:“你怕我害她不成?哟,原来早就情根深种了啊。你放心,我和她即便关系不好,可是还有账尚未算完。”
檀郎漠然的扯住她的身体,沉声低言:“我信她,不信你。”
二人回到姜宅时已经几乎惊住,那屋中似乎变成了被荆棘覆盖的鬼宅,四周都被窄板团团包住。天心冽然,一把劈开门,那隐蔽的血腥味已经扑鼻而来。
院中堆满的尸体一直蔓延到屋中,绯红的衣装上蔓延着刺鼻的鲜血味。檀郎冲进屋中,那少女瘫倒在床边一手支撑着剑,鲜血将一身白衣染得通红,却释然一笑:“终于回来了…”
☆、阿芙蓉癖
牡丹花的气息越来越浓,分不清是冠世墨玉、烟绒紫、青龙卧墨池,还是白玉、雪桂、昆山夜光。混杂的香气令人作呕,可是吞食下却有种尸体腐烂散发的甜腻气息。
天心手中的烟枪混合着血味发出刺鼻的气息,一双媚眼冰冷无情:“你活不了太久。这牡丹花之药尚未养到季节,不能解其全毒。”
灵均轻轻擦掉身上的血液,浓密的睫毛染上鬼魅的弧度:“真聪明啊,明明我教你药理的时间不长。”
天心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二人四目相接,同样美丽的桃花眼却早已经冻结表情:“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偏爱这些上瘾的毒物,有毒便有解。你等着重新养药根本是在冒险。”
灵均苍白的唇低低喃吟:“如果在这段时间将支道承做掉…”
天心冷淡的睥睨着她,手却将那细瘦的手腕抓的更紧:“别天真了,莽撞不是你的风格,你又不是那个宋之韵。难道你要为了支道承白白丢掉一条命?”
灵均过分艳丽的红唇勾起一抹痛苦的弧度:“帮帮我,天心,我的身体太痛苦了,这样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天心的双眼一瞬间投射出灰黑色的阴影,艳丽的面容如捍卫地狱的女神一般:“我可以帮你剩余出更多的时间,可是灵均…延长生命的代价是永远无休止的毒瘾,你能忍受么。”
灵均抬起头,眼中一闪而逝过小小的惊异:“淮南西道哄抬阿芙蓉一事果然是你做的。你的意思是要我…食用阿芙蓉?”
天心不屑的笑了笑:“阿隐大概是查了出来可是又不好下手吧,我真是个坏女人呢,利用他的善心逃脱制裁。可是淮南道本就是一个崇尚流行风尚的地方,那里甚至还吃人、吃婴孩儿的幼体。
即便不是我倒卖阿芙蓉膏,则这笔钱迟早也会被别人赚去。钱不烧手,我何必便宜别人。怎么,我们的女御史要不要将我拿了上报朝廷?说不定皇帝会重新考虑升你做副史。”
灵均淡淡将手中的牡丹味掸掉:“不必了,若是从前我倒是会义愤填膺的。我一身是血,便还是惜命为主,服食阿芙蓉膏会有什么副作用?我从来都拿阿芙蓉做治病的东西呢。”
天心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令人作呕的血红色,再次想到了那个令人爱恨交加的女人,那个人冰山般的容颜染上了迷乱的醉意,变得颠倒黑白而失去意志,她手中黑色的香膏映着那白皙的肌肤,显现出一种不自然的yín_luàn与绝望,窗子倒影出的却是自己冷漠的脸:“你会对此慢慢上瘾,即便你只尝了一小口,可是它就像一个细细的伤痕瘙痒着你的心。到最后你会越来越上瘾,可是这东西生的极其轻巧珍贵,又需要西方传来的秘方才能制成。即便你最后解了毒,可是阿芙蓉的药瘾会像跗骨之蛆一般一直跟随者你。”
灵均平静的伸出手去:“给我。”
天心将袖中的锦盒抽出来放在桌上,与浑身血腥的檀郎擦身而过。
她摇摇头低笑一声:“她对你可真好呢。”
檀郎幽黑的双眼微微动了动。
她回头看他笑,却好似一副感叹女儿的样子:“她不想让你受伤,所以才让我和你一起去御史台呢。”
檀郎闻言几乎愣住,心中却似五味杂陈。
绕过层叠的带血屏风,那少女已经换上了干爽的白衣,他将她抱进怀中,口中的话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灵均温柔的笑笑:“怎么,想哭鼻子?”
他鼻尖敏感,却闻到那身上不止牡丹香气,还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浓郁幽香。
不知为何,她的面庞忽然恢复了生机,虽然两颊并不红润,可是眼角的痛苦却减少了许多。只是,为何这熟悉的面容忽然变得如此鬼魅?
他将她的身体牢牢锁在怀中,那冰冷的体温渐渐有了温度。他闭上双眼,嘴唇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个透明的吻痕:“你不欠我什么了。”
灵均歪着头笑了笑:“你这个人可真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