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闫虹始终无法回到当下来,她拼命揉着脑袋,想确认到底现在和昨晚那个是做梦。她明明记得很清楚,这是那个男人皮箱,为什么说是老人的?难道昨晚上都是幻觉?还是从拿到箱子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做梦了?但是如果在做梦,自己又怎么会知道这三个人的长相和名字?
夏兰推着闫虹往外走,道:“小姑娘快回去吧,一晚上没回家,家里会担心吧?这个皮箱我们戏班收下了,拿了定金记得去看看医师,不要染上风寒了。”
“可是,我昨晚上明明看到你们在打牌...”
恍惚间,闫虹似乎又不记得老人和男人的长相了。
她想再去确认一下夏兰的长相,一回头就看见夏兰额头上的一道长疤痕。
这就是她扑粉的理由?
真可惜,这么漂亮的姑娘,不知道被哪个狠心的人弄得破了相。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黑了些,但好歹还是完整的,要不以后也不要把自己脸弄得这么惨了。
夏兰微微俯身,视线与闫虹齐平:“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做你自己就好,何必把自己弄成这样呢。虽然也很可爱,但太刻意了。”
她非常认真地看着闫虹,在闫虹粗短的毛刺头上非常粗鲁地扒拉了几下。
夏兰的浅褐色眼眸非常美,一层水膜附在她的眼球上,一看之下就觉得心头柔软。
闫虹的脸瞬间红成了南门口杨大妈家卖的红杉果,她无法与这样温柔的眼睛对视。
这才是女孩子的眼睛,她想。
夏兰站起来,走到闫虹背后,轻轻推了一把。
“你的名字很好听,姹紫嫣红。你的样子也很可爱,去吧,做回你自己。”
闫虹木愣愣往前走了一段,再往回看,后台的门已经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个人很喜欢夏兰和藤叔给闫虹设下的“圈套”。
闫虹不是嫣红也不是燕红,姓名相似但不应该有相似的命运。
她应该是姹紫嫣红的小姑娘,过着自由的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应该被那惨烈的一夜改变命运。
让她遗忘应当是最好的结局。
第65章 离乡之雪
夏兰将暮十七和铁于生都火化了,暮十七的骨灰埋在了戏台之下,铁于生的骨灰被扔进了茅厕。
后台清理得很干净,这样下次就还会有人来表演。
大半天过去了,天色再一次褪去光亮,已经有一些小孩开始出现在戏台周围。
夏兰站回了戏台之上,对着那些小孩灿然一笑。
“今日没有皮影戏啦,我给你们变戏法好不好?”
夏兰像是故意压低了声音,声音不复先前的娇美,反而更类似即将变声的少年,干净又带着一点沙哑。
孩子们起初有些失望,但听见戏法两个字又欢腾起来。
夏兰拽住自己的衣衫,往空中一甩,遮住了孩子们的眼睛。
长大衣衫很快落地,等孩子们再次看到夏兰时,她梳起了男子的发饰,带上了一张没有五官,只有眼睛处有两个洞的霜色无颜面具。
她的脚尖往旁边一点,身形骤然拔高,一瞬间戏台上似乎出现了六个身影。
夏兰双臂一振,长袖舒展,身形翩跹,在一众孩子的惊叹下,朝着远处飞去。
公子无颜再现江湖。
***
夜幕沉重地落下,一个名为五更亭的供人歇脚的亭子里,薛藏雪支着脑袋,看着飘着雪的茫茫原野。
薛藏雪抚摸着自己额角的伤疤,那里和心脏一起突突跳动,见证着他还是个活人。
有奇怪的记忆汹涌而来,这是正常现象,每一次进入新的身体,都会重温第一次死亡时的场景。
迦楠谷,困月湖。
那日,郁彼星和薛素衣都得已脱困之后,薛藏雪利落地抱起两个小孩放到石桌上,飞快检查两个小孩的身体,把脉施针,一丝不苟。
而鸢先生翻身上桥,对着薛藏雪道:“如何,前任少谷主,轮到你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你下来吧,乾位进三,遇金则兑四离七。”薛藏雪头也不抬,仿佛头上有眼睛一般,“劝你别去记口诀,每天的不同时辰桥位是不同的。”
正在默记口诀的鸢先生有些尴尬地停下,只能按照薛藏雪说的一步一步前行。
等鸢先生从桥上下来才发现,在吊桥上观看和直接站在湖中岛上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说站在桥上看岛就像是隔岸观火,那么站在这岛上就真的是身心都受到火烤一般地折磨,这就是迦楠谷禁地的目的。
心魔不可怕,可怕的是放纵心魔,迦楠谷禁地就是让医者纵使置身火坑之中亦能习得安定沉心,越是糟糕得环境越要冷静,这才能领悟到行医最基本的要素。
幸得郁彼星和薛素衣已经晕过去了,不然这两小孩恐怕挨不过去。
“你待如何?”
两个小孩受了点小撞击,已经帮他们简单处理,也算是安然无恙了。
心中大石落地,薛藏雪再次坐回了那个石凳,低着头,乖顺得如一只引颈受戮的幼鹿。
“要你的命。”
薛藏雪抬头,眼睁睁看着鸢先生从小包袱里取出一块石头,石头像个j-i蛋,外层有些透明,中间是比海洋还深邃,比银河还明亮的蓝,光线变换中,这抹蓝色就像是这石头里不断跳动着的心脏,又像是月夜里奔涌着的潮水,不断拍击着,令人惊艳令人心醉。
鸢先生走到薛藏雪面前,毫不手软地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