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东辞这才拭去额上汗水,抬头看诸人,抱拳道:“见过太子殿下,诸位公子。”
诸人便纷纷还礼,霍翎道:“东辞,此人如何?”
“他送来之时毒瘾已深,又有内伤,性命垂危,情况危急。在下方才替他施针放淤,如今危险已除。我这里人手不足,适才多亏太子妃出手相助,否则便救治不及。”东辞说着转身,朝江善芷长揖到底,“如此情况,太子妃竟能面不改色,亦不嫌脏乱,果是女中豪杰,在下佩服。只是累及太子妃,在下歉然,在此先代他谢过太子妃救命之恩。”
“不敢当,东辞先生言重。救命的是先生,我只是举手之劳,万不敢称恩。”江善芷摆摆手,求救般看了眼霍翎。
霍翎便道:“好了,救他也非一人之力所达,你们三人皆有功。”
他语罢又看向江善芷:“姜姜,你……”
“月蓉那里有带衣裳,殿下,容我先告退。”江善芷会意,忙道。
霍翎温言道:“今日辛苦你了,你更完衣再来寻我,江公子想向你道谢。”
江善芷点点头,行了礼退下。
待她离去,霍翎与东辞进内室说事,其余人进留诊室巡看,因见太子妃之举,这些人好奇,便抓着阿木询问。阿木本也惊奇,便将前后之事绘声绘色一说,如何遇见太子妃,太子妃又是如何自请帮忙,其间不仅毫无架子,更是全力救人,亦不嫌污秽,真真叫人佩服。
众人大感惊讶,便纷纷赞扬,夸其心善。
这些,江善芷却是不知。
……
江善芷换过一身衣裳,将手脸洗净,重新挽好发后,才去找霍翎。
霍翎正与诸君在慎戒堂的正堂里喝茶,江善芷扶着月蓉的手快步行往正堂。正堂外是一片空旷院子,青砖为面,四四方方,整个院子只有南角有棵老榆树,有人垂头坐在树下。
江善芷看到这人,脚步一顿,改了方向。
“江公子?”
她停在树下,叫了这人一声。
江鸿宇抬头,憔悴的眼里露出丝喜色。
“见过太子妃。”他扶着树艰难站起,拄了拐杖朝她行礼。
江善芷忙阻止他,他还是固执地弯腰作揖,她也只能受了这礼。
“公子为何独自在此,不进正堂?”江善芷问他。
江鸿宇眼神一黯,他不想进正堂。太子希望他能大胆将染毒经历说出,以警世人,但他什么都不想说,太子倒也没勉强他。如今里边的人,都是书院里出类拔萃的学生,有些还是他的同窗,昔日曾同饮酒共诗文,他也是他们之间风华正茂的一员,春闱在即,他本有望出人头地,却在一夕之间将十几年的苦心尽数毁之,不止辜负了自己,也辜负在家乡的老母亲。如今虽活下来,却还不如死了。
“今日听殿下提及太子妃要来慎戒堂,在下便想着要亲自谢谢太子妃。那日多得太子妃相救,在下方才拾回这条性命。太子妃,请受在下一拜。”江鸿宇扶着拐杖,慢慢跪下。
“使不得!区区小事,江公子何足挂齿,快请起。”江善芷忙道,这么大的礼,她不敢受。
江鸿宇固执得很,仍要跪下,江善芷见他满身落拓,腿伤未愈,跪也跪得艰难,哪里忍心,她与月蓉又拉不动他,正急得不行,树上突然跳下一人来。
“人家都说了叫你起来,你还跪什么?榆木脑袋,快点起来!”左一江看不下去,出手强扶起江鸿宇。
江善芷松了口气,见到左一江又有些惊讶。
“我不耐烦在里面听书生文绉绉说话,正巧他伤又没好,殿下叫我在这里陪着。”左一江看穿她的疑问,便回答道。
理由冠冕堂皇,可他只是想她了,才找了借口守在这里。
“侯爷,放手!”江鸿宇还要跪,可他哪里挣得过左一江?
“江公子,你的礼我受不起,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也不是我一人之力,若没有江姑娘与东辞先生,我也救不了你。”江善芷忙又劝他。
江鸿宇实在挣不过左一江,又听到“江善芷”的名字,便渐渐歇了念头。
“是啊,还有江姐姐,多亏了她……”江鸿宇想起“江善芷”,唇边不禁露出久违的笑,虽然他们已再无可能,但想起她,仍叫他心暖,“太子妃,江姐姐这些日子可好?从前她就帮过我良多,我还没有机会报答她,如今连句‘谢谢’,怕也没机会说了。”
左一江皱眉。
江姐姐?
那边江善芷已回道:“阿芷很好,公子不必挂念。其实我出来之前,她曾嘱托要来探望公子,瞧瞧公子近况。”
“劳太子妃与江姐姐挂念,在下很好。毒瘾已基本戒断,腿伤……也好得差不多,烦请太子妃转告江姐姐,请她不必再担心在下,在下误入迷途,辜负她一番善心,此生无颜再见她。”
“江公子言重了,此事乃贼人蛊骗作祟,并非公子一人之错。阿芷托我转告公子,公子如今虽逢大难,难于仕途,然而世间之路万千,公子又何必拘泥于世俗之见?有才学必不被埋没。”江善芷温言劝道。
江鸿宇却苦笑:“就算有才又如何,我如今这副模样,谁敢用我?”
“公子不必妄自菲薄,良驹得遇伯乐方是显才之时。且公子既受此毒之害,又知此毒之苦,难道打算什么都不做,任由此物祸害天下?危及大安江山?君子之行,便不为名利所驱,也当以天下安危为己任。”江善芷正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