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白予灏更加烦躁气恼地抓了抓头,一拂手将满桌的笔墨书纸通通挥到了地下,顿时发出一阵叽哩!当的声音。
门外的下人们都听到了动静,纷纷好奇地跑到窗外张望,却通通无可幸免地被老管家逮到揪著耳朵数落了起来。
白予灏推门而出的时候,正看见这样的景象。一名名高大家仆正愁眉苦脸地半蹲著接受老管家的训斥。白予灏呆了一呆,只觉烦乱的心情顿时压下去不少,不禁扑哧笑出声来。
白予灏套了一件白色云绣锦缎内衫,衣摆处绣了大朵大朵并蒂而开的银莲,外面淡青色云纱裹身,更加显得高挑秀美,质若清霜。那人莞尔一笑,仿若随风轻颤的莲花,抖落了一身的纤尘,迷得众人移不开眼。
老管家惊得停下了滔滔不绝的数落,呆愣了片刻,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走上前关切的问道:“少爷这是要去哪里?”
“没事,出去走走。齐伯,这是……”
老管家嘴角抽了一下,道:“没什麽,教训教训下人罢了。”
“哦”白予灏淡淡地应了一声,转头又吩咐道:“齐伯,我要出去走走,午饭就不用等我了,你们先吃吧。”
“是”老管家躬身点头应道。
白予灏一个人缓缓踱到了马厩,轻轻走到自己的爱马溯雪身旁,伸手理了理雪白的马鬃,淡淡道:“你倒是每日清闲,只是吃了喝了便无所事事。”
溯雪低头咕咚咕咚地喝著水,时不时地用庞大的身子撒娇似的蹭蹭白予灏。
梳理鬃毛的手顿了顿,清浅一笑,叹道:“以後见面的机会就少很多了,你自己要保重。”
溯雪喷了两下灼热的马息,前蹄向前踏出一步,晃头拱了拱白予灏。
白予灏不由哈哈大笑,豪气地一拍马腹,爽朗道:“怎麽?带我出去再奔驰一次麽?”虽知道溯雪只是一匹马,也不可能听得懂自己所说的话。但多年以来,他就和溯雪如此交流,不知不觉间变形成了一种甚是奇妙的默契。此次,出嫁四王府,自然是不能带著溯雪同去,跟溯雪呆了这麽久的时间,今日一次,或许就是永别,想到这里,白予灏的心底不由泛上一股萧索的悲凉来。
溯雪踏了踏前蹄,自己走出马厩,扑哧扑哧地喷著灼热的鼻息。
白予灏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溯雪的头,轻轻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马背上。手中马鞭一抽,溯雪如离弦之箭般的飞奔了出去。
醉莲 第十章
白予灏骑著溯雪来到了城郊的一片林地,林中有一条小河,河水绕林淙淙而流,干净清澈,环境优美。天空碧蓝如洗,林间鸟语花香。
他勒了勒马缰,放慢了溯雪的速度,一人一马在林中悠闲地散起步来,沿著潺潺的河水缓鬃而骑,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了林地y-in面的空旷地带。
白予灏翻身下马,将溯雪牵至一颗参天大树旁边,稍稍目测了一下马缰的长度,便将手里的缰绳绑了上去。
仔仔细细的系好了一个结,复又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遍,白予灏终於放心地拍了拍手,垂下眼帘,缓缓道:“阁下已经跟了我这麽长时间,难道现在还不该现身麽?”
白予灏迎风而立,随著微风,漆黑如墨的长发几丝几缕地在空中乱拂。
沈寂片刻,林中终於有了动静。密林深处,隐约一人缓步而出。
那人身姿挺拔,气势威仪,漆黑如夜的双眸锐如刀锋。
看清来人,白予灏勾起嘴角,自嘲一笑。忍不住出言讽道:“怎麽?四王爷现在不是该在王府准备大婚事宜麽?怎麽还有如此闲情逸致来跟踪白某呢?”
君赢冽停下脚步,沈寂片刻,缓缓道:“只是来看你有没有事……”
白予灏却好似没有在听他说话,径自在溯雪身畔随意地席地一坐,静静欣赏起风景来。他侧身而座,安静地凝望天边残阳,时不时地用手随意撩拨一下吹到身前的发丝,映著晚霞,白予灏清雅冷漠的侧脸,此时也淡淡的映上了一层暖红色的薄阳,整个人显得越发柔和起来。
见他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君赢逝踌躇一下,又忍不住补充道:“太後……找过本王了……本王怕她可能会对你不利……这才来好心提醒一下你……”
“我知道”白予灏仍是面色平静,远远地注视著前方,淡淡地道。
“当今太後何许人也,她怎麽会允许自己的亲生儿子去娶一个男人,况且,这个人还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终於回首望向君赢冽,白予灏讽刺一笑,道:“你和你母亲的野心,天下谁人不知?”
君赢冽心中一惊,面色一凛,瞬间便黑了下来,沈声威胁道:“白予灏,你不要脑袋了麽!”
这厢,白予灏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好啊!让他们来抄我九族好了,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便是广安王妃了,到时候,死的可不止我白予灏一人。有王爷共赴黄泉,岂不快哉?”
君赢冽紧紧攥了攥拳头,隐忍著胸中的怒气,将头甩向一边,冷冷道:“白予灏,你当真如此憎恨於我麽?”
闻言,白予灏终於神色一动,动作微微一滞,而後竟是咧了嘴哈哈大笑起来“四王爷问的问题可真是可笑!怎麽?四王爷竟不知道麽!?”笑过之後,却突然怒目圆睁了起来:“君赢冽,我白予灏从嫁入广安王府开始,便是你的妻你的妃。但是,你休想我会服服帖帖地臣服於你之下,你我二人,不是鱼死就是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