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绣得起劲儿。脸上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看上去真的跟个孩子没什么两样。有些时候,无知的利剑,往往是最伤人的利器。
看了一会儿,陆景吾走进去,听见脚步声,阿挽转过头来,看到陆景吾,眼睛先是很开心地弯了一下,但马上又瑟缩了一下,勉强地笑了笑,说道,“你来啦?”
她将绣棚放下,陆景吾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线配得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原本的绣样。看到陆景吾在看她的绣品,阿挽连忙抢过来放在身后,“别看了丑得很。”
“绣得是什么?”他问。
“没什么,只是看敬姐姐绣着好玩儿,让她给了我一个。”阿挽低下头,像是解释又像是不好意思,声音中带着几分落寞,“她说,这世间大部分女子都会女工。虽然有部分女子不会,但是我还是想学。”也许,学会了这些,跟他们这些人靠近一些,也就没人再把她当做异类了。
陆景吾听得心中一痛,有些自责。别人当阿挽是怪人,怎么连他也当阿挽是怪人呢?她原本长居深山,不曾接触过外面的人,还是自己把她带下山来的,对她的来历再清楚不过了。纵然她是杀了人,但阿挽本性善良,就是杀人也是有原因的。在醉红山庄这么久,那么多人欺负她都没有见她仗着自己武功高伤人,何况对方还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呢?不管她杀人的原因是什么,陆景吾相信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或许是她出手没个轻重,又或许是她不懂江湖上的规矩,但不管是那样,阿挽本性还是善良的,她还是那个单纯天真的阿挽,从未改变过。
想到这里,他走上前来,揽住阿挽的腰低声说道,“你要是不会这些,也没有人怪你。那么多人都不会,也没见出什么问题。”他将绣棚扔到一边,看着阿挽低声说道,“阿挽,从前种种,不论你是什么原因,都过去了。假如以后还有人因为这些事情找你,我会帮你处理的。”
听见陆景吾这么说,阿挽连忙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为什么?”他不是名门弟子么?为什么要帮她遮掩呢?
陆景吾嘴边露出一丝苦笑,但眼中却是甜蜜的,“因为你是阿挽啊。”他最爱的,唯一爱的阿挽啊。
阿挽点点头,陆景吾握住她的手,续道,“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阿挽看着他点头,“从今往后,除非那人非死不可,否则你都不可以再杀人了。”不管是阿挽控制不好力道,还是她不明白这里的规矩,陆景吾都不能让她再错下去。她不懂可以慢慢教,如果继续杀人,那么事态必然不可控制。
“别人要杀我,我也不能杀他吗?”阿挽声音中有浓重的疑惑。
陆景吾被她问得一愣,过了片刻才咬牙说道,“不能。”阿挽武功高强,但心地单纯,她根本搞不清楚什么时候该伤人什么时候不能伤人。与其让原本就不能分辨的她自己去分辨,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帮她否定了。还好阿挽武功高,能伤她的人不多,她又不曾在江湖上走动过,没仇家,这样的要求也不会伤害到她。
原本以为阿挽不会答应,没想到她只是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看见她的动作,陆景吾终于放心下来,拍着她的背,笑了笑。
只要她能改,从今往后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她杀了那么多的人,那些人找不到证据也不能把她怎么样的。
阿挽伏在陆景吾的肩膀上,一面安心也一面恐惧。安心的是,即使知道她杀了人,陆景吾还是愿意接纳她。恐惧的是,如果那个黑衣人知道了再让她杀什么人,她没做好,会怎么样呢?
她心中一动,几乎就要抬起头来告诉陆景吾那个黑衣人的事情了,可是她刚刚抬眼,那个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窗前,看到阿挽抬头看他,他眼中闪过一丝利芒,瞬间让原本阿挽的想法又重新放回到了肚子里。
突然见到他,阿挽吓了一跳,在陆景吾的怀中一颤。他连忙把阿挽拉出来,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阿挽摇摇头,再次抬头看时,那个黑衣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虽然经历了武林人士威逼她的事情,但阿挽依然跟以前一样住在醉红山庄之中。只是出了那样的事情,纵然有敬湘湘给她作证,但效果甚微。原本就没几个人愿意理会阿挽,这下更没有人了。
饶是如此,敬湘湘和陆景吾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细究起来,敬湘湘对她还要好些,陆景吾,经过此事之后,总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阿挽虽然懵懂无知,但并不代表她毫无感受,甚至在有些地方,她比平常人感知更明显。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陆景吾会明明看着对她很好,但有些地方又有些不对,然而他们两个的感情中间有了裂痕,这是事实。就算那天晚上她跟陆景吾有过一番长谈也是一样。
阿挽不明白,敬湘湘却清楚。她杀武林高手的事情虽然没有实证,但看她的反应就知道是她做的。陆景吾理智上面知道阿挽有嫌疑,但情感上却不愿意相信她会如此心狠手辣,更拿没有实证当借口。如此矛盾,换做是谁都性情改变的。
他信任了那么久的人,爱得那么深的人,怎么会相信她就是杀害那么多武林高手的真凶呢?
因为这一茬,山庄中气氛总是不好,不知道陆渊和他夫人是已经放弃了说服陆景吾了还是想等他自己醒悟,没有再管过他跟阿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