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舞台。
莫太太说完刚刚那些事,便放下心思,与姚太太一起,津津有味地看起戏来。到精彩之处,莫太太随着楼下的戏迷们大声喝彩,除了姚纤纤,包间里人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当然还有一人,同样心不在焉。
张鹤白的目光扫过姚纤纤,很快又收回,姚纤纤略有所觉,却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
姚纤纤向来对京剧不感兴趣,今天也因为莫太太的安排而有些心神不定。好半晌,她才静下心来看向舞台中央的表演。
台上唱的正是一出著名的京剧——贵妃醉酒。程大家饰演的杨贵妃身着华丽的凤冠霞帔,满身珠翠,随着莲步轻移不住微微颤动。所有人都清楚她的盛世美颜都是为一个人而准备,而这个人却迟迟不来赴约,让她苦等不至。宦官忽报那人已去了别处,杨贵妃便只能用幽咽迷离的声线缓缓唱着,动作轻柔地用扇子遮住酒杯慢慢啜饮。
“通宵酒,啊,捧金樽,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
她故作欢喜,想用美酒来掩饰自己的失落,却不知酒入愁肠愁更愁,索性扔掉扇子快饮,却徒留满嘴苦涩,再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酒意上头又上心,她突然间想抛开所有的小女人的懊恼和嫉恨,像要挣脱一切枷锁般,她狠狠丢了扇子和凤衣,索性放浪形骸起来。
“娘娘酒还不足,脱了凤衣,看大杯伺候……”
“去也,去也,回宫去也。恼恨李三郎,竟自把奴撇,撇得奴挨长夜。回宫……”
戏罢,掌声雷动,姚太太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叹息道:“这女子生来就是命苦啊,即便是尊贵的杨贵妃,也是被皇帝挥之即来呼之即去,最终只能独自苦闷。”
“妈,不过是唱戏罢了。”姚纤纤宽慰道。
莫太太也笑道:“程大家身段好嗓子也靓,他的杨贵妃唱得最合我意。不过戏之外的事情,姚太太就不必深想了。”
“莫太太说得是。”姚太太点点头,抿嘴微露出笑意。
“今天特意让鹤白请二位来,却是有一件事要和你们商量,事关纤纤。”莫太太静静看向姚太太和李嬷嬷,言语却十分直白地挑明了目的。
莫太太看向张鹤白:“鹤白你领着纤纤去后台替我给程大家献花。”
张鹤白明知她是有意打发他们离开,却不好当面反驳,莫太太想做成的事情,一向是没人拦得住。
二人便走出包厢。
留在包厢里的姚太太和李嬷嬷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姚太太只得迟疑地问道:“我家纤纤是不是惹祸了?”
莫太太连忙笑着拍拍她的手:“你别担心,这倒不是,是件大好事。我想收纤纤做干女儿,纤纤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说得你先点头才成。我这人心急,就干脆把二位请来了,刚好一起看个戏,看完戏我们也能好好说说话。”
姚太太和李嬷嬷十分意外,她们在家都未曾听姚纤纤提起此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张鹤白已经领着姚纤纤下了楼梯,走去后台。后台的走道已经摆满了花篮,张鹤白小心护着姚纤纤往里走。
戏班主站在化妆间门口,答谢各家派来打赏的佣人。他也是个人精,见到张鹤白与姚纤纤二人器宇不凡,便打叠起笑脸:“程大家还在后台卸妆,这会不便见客。”
张鹤白递过去一张支票,回答道:“见不到人也无妨。”
戏班主接过支票,眼睛蹭蹭亮起来:“您二位稍等,程大家马上就出来了。”
姚纤纤被他殷切的态度逗笑了,嘴角不禁溢出一丝笑意。
张鹤白暗暗瞅了她一眼,询问她的意思:“你想见见程大家吗?”
“不必了,”姚纤纤摇头,“我不是戏迷,就不多打扰他了。”
张鹤白顺从如流:“那我们这就走吧。”
“好。”姚纤纤轻轻颔首。
戏班主却有些失落道:“这就走啊,您二位慢走。”说完便深深鞠了个躬。
张鹤白与姚纤纤慢慢又走出了拥挤不堪的走廊。
“小心!”半途中有一个叠在半空的花篮没放稳,滑了下来,怕伤到姚纤纤,张鹤白连忙伸出胳膊挡住,花篮挂到他的衣服,掉落在地上。
姚纤纤被保护得毫发无伤。
其实她已经准备伸手弹开花篮了,却不能责怪张鹤白多此一举。
“今天的事情我事先并不知情,”张鹤白偏过头低声说道,“待会我就送你和姚太太回家。”
“你……你把袖子挽起来,我看看有没有刮伤?那花篮上有个铁钩。”姚纤纤微微叹息,看向张鹤白深沉不见底的眼眸。
张鹤白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胳膊袖子上晕出一块血渍。
他本想说没事,瞅了一眼姚纤纤有些忧虑的目光,忍不住面带喜悦把胳膊伸了过去。
姚纤纤小心挽起他的袖子,瞧了一眼,伤口不大,只是被铁丝勾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还在微微渗血。
“我手上没有药,我们回去后台,找刚刚那个戏班主讨一点,他那里应该会有。”她建议道。
张鹤白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只管点头,又一路晕乎乎地被姚纤纤牵着走往回走,闻着近在咫尺的宁馨香味,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回到后台,坐在化妆间里,姚纤纤替他包扎好伤口,他才突然一下子醒过神来,猛地把手抽回来,却触动了伤口。他的眉头随之微微一颤。
“你动作轻点!”姚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