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榆的身子一下子向前倾去,膝盖落地重重的跪在地上。
“呀!用不着下跪呀!”许错错幸灾乐祸的走过去,正好看见百里含榆摊开手掌。划破的手掌流出暗黑色的血液,许错错隐约看见黑色的虫子在蠕动。不过没待许错错看清,百里含榆便握起了拳,将手心藏起。
“你是想鬼弦死吗?他时间可不多了。”百里含榆转过头蹙着眉。
回头看见鬼弦现在的状态的确不怎么样,许错错也知道现在还得靠百里含榆带他们去找师兄,纵使心里不乐意也是上前扶起百里含榆,辅助着他练习走路。
小半个时辰后百里含榆可以自己走路了,三人便朝安城走去。
当下了山坡繁华的城镇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许错错唯一的感觉就是被百里含榆骗了。安城,原来这么近……
许错错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百里含榆,后者则是似无奈又似恶作剧的耸了耸肩。当三个人穿梭在喧嚣的人群时,许错错不免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城镇中的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却充满了好笑、好奇。也是,三个满身沾满青草的人,一个满脸脓疮,一个青脸紫唇,最后一个行动迟缓面色苍白活脱脱的白无常形象。
纵使许错错心情好抵抗力强也实在是受不了被整个城镇的人看猴的盯着、议论着。走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往前小跑了两步,然后转过身来掐着腰挡在百里含榆和鬼弦的面前。
“喂!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看见我师兄?”
两个人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人。
“溪泽。”
“溪泽。”
两个人又是同时出声,百里含榆的声音里有着几许如释重负,就连一向冷冰冰的鬼弦声音里也多了丝情绪。
“是错错吗?”身后的人含笑询问。
如清风?似碎玉?许错错只觉得这声音真真是好听的很!转过身去,许错错的眼睛越睁越大,最终变成不可思议。“师兄!?你你你……你怎么瘸啦???”
和颜善笑,其质如玉,墨发三千,白衣胜雪,好一个翩翩美公子!可是,可是!为什么这样一个俊俏人儿,偏偏坐在轮椅上!许错错心里这个怒啊!是谁把她的男五变成瘸子的?!
不说许错错此时心里是有多气愤、多诧异,而除了她之外所有的人在她说完这话后都像看怪物的看着她。
站在禾溪泽身后推轮椅的一个十三四岁名冬儿的小侍童鄙视的看了许错错一眼,“昨儿个下了雨,如今道路泥泞,我家公子是怕弄脏了靴子!”
许错错张大的嘴慢慢合拢,然后低下头去看禾溪泽的靴子。雪白的长衫前摆露出靴子的一角,果真是“纤尘不染”啊!
禾溪泽站起来,好笑的揉了揉许错错的头,“错错都长这么高了,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错错已不是原来的错错,面前的禾溪泽于如今的许错错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可是在他关切的目光中许错错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小声应了一声“师兄”。
其实这声“师兄”叫的十分勉强。想当年许凌凌的爹发现自己的女儿生得好看,就想重点栽培她。请了有名的学者禾子道来教许凌凌琴棋书画,这个禾子道自然就是禾溪泽的父亲。作为庶妹的许错错自然要在一边研个墨递个笔的伺候许凌凌,禾子道见许错错比较乖,可能想着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就顺便把许错错也给收了。不过虽然同许凌凌一同拜了师,可许错错实在是太笨,什么都没学会。哦,许凌凌和许错错便因此称禾溪泽为师兄了。
禾溪泽又是将许错错、鬼弦和百里含榆打量了一番,“你们仨儿是刚从十八层地狱里钻出来,还是上了刀山下了火海顺便炸了趟油锅?”
许错错忙拽着禾溪泽的胳膊,“师兄,都是这个死百里把我和鬼弦弄成这样的!”
“看来你把我这师妹得罪了?”禾溪泽若有所思的看着百里含榆。
百里含榆无奈的摊了摊手,越过许错错坐在轮椅上,冲着禾溪泽的小侍童眨眨眼,“冬儿,咱们回家去!”又是冲着正要说话的禾溪泽说道:“我知道,坐一次一千两。这点小钱,百里还是出得起的。”
一行人往禾溪泽家中走去的时候,许错错算是见识了她这个师兄的人缘是有多好。所有路人都要停下来和他打招呼,一些摆摊的小贩甚至将自己的东西送给他,塞了冬儿满怀。而禾溪泽也总是含笑回礼。
回到禾溪泽的家,映入眼帘的是青绿色的竹林,竹子特有的味道萦绕在整个院子里。
“又发作了?”禾溪泽示意百里含榆伸出手来。
百里含榆把手递给他,“这个月都第二次了,我说你到底能不能医好了?”
禾溪泽执笔在纸上写着药方,“把你这命吊了这么多年,现在嫌我医得不好?你大可找别人。”
“喂喂喂!为什么先给他看病不理我和鬼弦!”许错错冲了过来愤愤的说。
禾溪泽看着她气鼓鼓的两腮无奈的摇了摇头,“冬儿,去把三月殇和万枯粉的解药拿来。”
“哦,好!”正在屋外整理晒了一天的药材的冬儿闻言往另一间屋子跑去,不一会儿就拿来两个小玉瓶。
许错错看着放在桌子上的解药,有点缓不过来。“三月殇不是只有一粒解药吗?”
禾溪泽将万枯粉的解药抛给鬼弦,又是将三月殇的解药倒出来递给许错错,“配制毒药的人,总要私自留下一份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