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传良瞧他一眼,拆信的动作没停。
“你不拆开看看?”
韩松继续抹桌子,语气淡淡:“回去再看也来得及。”
“你是没关系,我可得先把把关。不然给我爹看见窝心事,他可得心疼死。”董传林动作利落,很快浏览完全篇,看完后一声不吭,也没有动作。
韩松余光瞥了一眼愣怔住的董传林,“怎么?不对劲吗?”
“没”,董传林叠好信塞进信封,“都挺好的,就是爱闹腾的人突然懂事了,心里有些感慨。”
……
收摊到家后,韩松和娘亲打过招呼后,便躲进房间里。
坐在床头,他从怀中拿出那封皱巴巴的信。信由小厮送来时还是光滑平整的,只经他半天的保存,信封上便有些许折痕。
拆信时,韩松内心平静的湖面溅起点点波澜。
薄薄一张信纸写得满满当当,连尾处没有横线的位置都写满字。韩松蹙起眉头,脑海中在回忆董传良手中那封信篇幅有多长。
虽没看清楚那封信里的内容,但他匆匆一瞥所看到的,似乎简短很多。是有什么事不方便与父母倾诉吗?
韩松耐住好奇从头看起,一字一句,极为认真。
在看前面时,他还是绷着脸态度认真。越到后头,韩松的神色愈加愉悦,眉眼弯弯,面带笑意。
看到最后那行,明显比前面小一号字体的内容时,他又拧紧眉头。
【松哥,回信顺带寄十个信封,包严实点,别让人发现。】
带信封他能理解,但为什么要包裹严实,不被人发现?韩松不得而知其含义。
天色渐暗,韩松放好信,敛住笑意推门进灶屋做饭。
饭桌上,叶淑华问起董传林寄信一事。
“听说传林寄信回来了?你刘大娘菜都没浇完就急匆匆回家去了。”叶淑华边笑边问。
自董传林出发去学手艺后,刚开始那两日是坐立难安,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会不会受委屈。今日听闻幺儿写信回家,便顾不上其它匆匆回家。
“是,薏cao堂的小厮送来的。”韩松停顿一会,又道:“他给我们也写了一封,待会吃完饭我拿出来给娘看看吧。”
叶淑华摆摆手拒绝:“看就不用了,娘不识几个字。你看完信了吗?他在那边还好不?过得可顺心?”
韩松扯着嘴角边笑边说:“他说挺好,他还夸奖伙房的厨子手艺好,说不定下回见面能圆润不少。”
叶淑华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能吃是福,传林那么瘦,得吃壮实些。”
韩松又道:“他还让我向您带句好,问您身子有没有好些,要多注意休息。”
“这孩子有心了,走那么远还惦记着我这个没血缘的婶娘。”叶淑华忍不住赞扬道,末了又提醒:“你可得好好答复人家,别辜负他一番好意。”
吃完饭,韩松想收拾碗筷都不让,被叶淑华催促着进屋回信。韩松是苦笑不得,着急回信也没着急到这个程度吧。
月光清透,配合着昏黄的油灯,更显寂寥。
韩松对着展开的信纸思索一番,才缓缓下笔。他先将叶淑华的交待写上,而后才慢慢写了些这几天发生的趣事。
翌日,韩松特意去书坊买了一沓信封和信纸。分出十个信封寄给董传林,剩下一分为二,自己留一份,另一份给董传良。
按董传林的意思,他将信封用粗纸包裹好,再与董家的信一起送去薏cao堂。叶淑华得知后,在出发时喊住他,去柜子拿出一个包袱。
韩松接过包袱,挺沉的。他上手去摸,独特的触感让他不用看便知道是何物。
他眉头紧蹙,“盐花生?娘,没必要的,挺沉的,车夫也懒得带。”
“怎么就没必要了!传林爱吃,就给他带过去。反正放家里也是干放着。”叶淑华板着脸说道,“你先带过去,要是车夫愿意帮忙就拎上,要是实在没办法你就再提回来,又碍不着什么。”
韩松无奈将三四斤重的包袱放进背篓里,他估摸着家里仅剩的盐花生全被叶淑华打包了。好不容易有个像样的招呼客人的零嘴,这回全清空了。
……
古代运输麻烦,从把信给车夫,再到收到韩松的回信,董传林整整等了十日。
他每日吃过午饭,都要拉着陈岁阳去车夫住所前转一圈,生怕晚一刻错过来信。
连续被拉着去了好几回,陈岁阳有些烦了。
“车夫回来肯定有动静的,不必每天去瞧。就算错过时机,他也会将没人去认领的信交给主事的。你不用如此担忧。”
“我知道。”董传林脚步未停,依旧乐此不疲地往车夫住所赶。
在这呆了近半月,多数事宜董传林都搞得门清,论了解程度没比陈岁阳差多少。
“那你还去干嘛?”见他不听劝,大步往前迈,陈岁阳无奈摇头跟上去。“你真是个倔脾气。”
*
次日,董传林因为表现不好,被张师傅留堂。在张师傅的强烈注视下,心情忐忑地切完半筐豆角。
张师傅看着豆角段沉默不语,挥挥手让他麻利回屋。
董传林垂头丧气,半月以来,他每日的任务都是切豆角。竹竿上晾挂的豆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切制好送去伙房的豆角也以被厨子腌制入味,爆香当咸菜配豆角吃。
距离其他学徒练习切豆角已经过去很久,厨子好长时间没腌豆角了。刚开始那几天,大伙儿对久别重逢的味道尤为喜爱,可时间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