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紧,好似这般才能止住哭。
无形中,楼世煜一颗冷硬的心难免软了不少,他也不再强行抽出手指,只站起身对着殷老太太略微抱歉道:“这小丫鬟今日受了惊,还望外祖母见谅。”
殷老太太哪里不知前因后果,摆一摆手,便就沉了脸道:“那孽障定又是犯浑了,你放心,外祖母定为你讨回公道,今日起便禁他的足,要他在祖宗牌位前认错反省,一日省不出错处便一日不可出祠堂。”
闻及此言,楼世煜并未过多解释,今日这事已然刺激到老人家,若是再将品容退亲一事道出来,只怕老人家便是没病也要被气出病来。
这亦是他决定首先告知殷启的原因。
殷启性子冲动易怒,若不独与他道明让他心下有个准备,反而是当着众长辈的面说出来,到时场面必定十分混乱,外祖父外祖母更要一下受两次刺激,结果终究是不美。
是以,眼下他闻得此言后并未为殷启开脱解释,只避开此话不提。
殷老太太见他这般,心下只当外孙是被那个孽障伤了心,这才不爱提及他,她心里叹一口气,也顺及他意不再提及殷启,而是看了榻上小脸发白的小丫鬟两眼,道:“这丫鬟倒是个忠心护主的,日后提起来给个两分体面也是可。”
见他颔首,殷老太太便又道:“她这伤一时半会儿的也好不了,不若你今日便留在外祖母家里,明日再回楼府不迟,可行的话,外祖母便派下人过府打声招呼。”
“家中还有事务未处理妥当。”楼世煜推辞道,“好在两府离得不远,马车行得缓慢些就是,便不多留了。”又怕老人家多心,便又道,“改日携了品容再来就是,还望外祖母多多保重身子。”
说得这样明白,殷老太太再是不舍,也只得点头由他去了。
来时小丫鬟送来的斗篷,这时正好派上用场。小丫鬟还未自昏迷中清醒过来,楼世煜心下怜惜,便小心将她包进斗篷里,随后抱起来出了房。
殷家人一路相送,直至送上了马车才回来。
殷老太太转身便沉了脸:“去,给我将大爷请来!”
闻言,殷明华白了脸,眼睁睁看着丫鬟领命去了,心里再是担忧也无法,便只能暗地里为大哥自求多福了。
☆、第二十章
世子爷将她抱起时,胭脂便醒了,只当时周边围了太多人,又因伤口处疼痛难忍,她便未睁开眼睛,由着世子爷将她抱上马车,驶出了殷家一段路后,她才蹙着柳眉睁开眼目。
楼世煜本就不时看她两眼,她这将一睁开眼睛,他便察觉。小丫鬟巴掌大的小脸雪白着,便是往日嫣红的小嘴亦是失了血色,唯独一双大眼仍旧水盈湿漉,望着他的眼神蕴满情愫。
楼世煜心口微乱,忙避开眼睛,有些不敢直视那双清透见底的眸子,一时车厢内的气氛颇有几分尴尬。
胭脂身子本也虚弱的很,见他这般模样,不由低低垂了眼睑,伤口处好似越加疼了起来。
这小人儿便窝在他的怀里,兼之楼世煜本就异常敏锐,因此他忙一垂首看她,便见适才还睁着眼睛满目含情望着他的小人儿,此刻正闭着眸子,一手捂住心口,纤长浓密的羽睫上衔了泪珠,满面痛容。
楼世煜心里一沉,暗付自己思虑不周,早该应了外祖母在殷家宿一夜才是。眼下脚底虽是平坦大道,但与软和舒适的床榻比起来,多少还是有些摇晃颠簸之感。
思及此处,便将她搂得紧些,手上更是不由自己地抚上她的脸颊,口吻有些含愧地安抚道:“再忍忍,就快到了。”
胭脂未有回话,闭着眼睛将小脸埋进他怀里,心下想着这一剑挨下来虽是差点要了她半条命,但冷静下来过后一回想,却不会觉着后悔,眼下再瞧世子爷待她好转的态度,便知这回罪应是没有白受。
马车缓慢驶进楼府时,胭脂已经半沉在梦中。
眼目一直闭得紧紧,迷迷糊糊中晓得又是世子爷将她抱起,随后耳边不断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好似知晓这是世子爷在同下人说话,想要竖起耳朵听得明白,却又如何也醒不过来,挣扎个两下到底乏力地睡去了。
再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顶藕荷色素花帐,心口的疼痛仍旧未消,胭脂蹙着眉,晓得这是回到了自个的小屋,现下躺的便是自己的小床。
她在榻上愣怔一会儿,才慢慢偏过头看去。
见床头无一个人,世子爷更未在身旁,心下便有些酸楚难言。便是知二人身份摆在面上,世子爷没道理应该留在她床头守着她,可自个拼死为他挨了一剑,眼下一回府就将她丢在一边,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想到这里,眼眶中不禁蓄起了水雾,正欲滑落时,房门便被人推开,她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待瞧见来人是个往日未见过的丫鬟,心下不由失望起来。
这丫鬟瞧着比她要长个三四岁,该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规规矩矩梳着丫鬟髻,淡青色丫鬟裙,眉目温润,眼眸清亮,耳朵眼上戴着一副黄豆大小的白珍珠耳坠子,走动起来便一摇一晃,配着她白皙的耳垂与脖颈,倒是叫人看着觉得舒服。
胭脂正是疑惑,对方便面含浅笑地上前道:“姑娘醒来了。”又见她嘴唇微干,又道,“可是口干了?奴婢先去倒杯温水来。”
胭脂抿一抿唇儿,并未答话。因着心口发疼,便无法直起身去看她一连串的动作,只得竖起两只耳朵听她一番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