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手炉抱在怀里便往罗汉床上躺。“你去炉边烤烤,小心别病了。”柔妃裹好自己,便对宁修说道。
宁修低着头,心想柔妃待她恩情厚重,这辈子只怕也没机会报答了。雨荷的事情既然被自己看见,合该是天意叫她报恩。反正看到什么说什么,便是说错了不过是得罪人,横竖自己就要放出去了。想通了道理,宁修凑到床前替柔妃拉了毯子盖上,低声说道:“方才……奴婢看见雨荷姐姐去清思殿了。”
柔妃闻言,眉毛一扬:“清思殿?”
宁修见柔妃那样子,便明白雨荷是背着柔妃去的,连忙跪在罗汉床前说道:“奴婢亲眼所见,从小门,背着人去的,奴婢在外边儿守了许久不见出来。”
“清思殿。”柔妃冷笑一声:“本宫身边儿的人,各个都是有志气的。你不要声张,去把陈禄叫进来,本宫自有道理。”
雨荷回来时,柔妃正在碧纱橱里同雨燕聊天。柔妃半躺在罗汉床上,雨燕在床边的绣墩上坐着。雨燕给她母亲写了回信,希望能同柔妃的家书一起送回老家去。
雨荷见雨燕跟从前一样挨着柔妃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她脸上堆起笑,硬生生的凑到柔妃跟前,对雨燕道:“见过婕妤。”
雨燕点了点头,笑道:“哪儿玩去了,怎么没在娘娘跟前伺候?”
“哪里是去玩,婕妤说笑了。”雨荷伸手摸了摸柔妃的手炉,觉得温度还行,又给柔妃换了热茶,这才说道:“奴婢是想,紫苑居那边既然布置了个画室出来,没有个专人伺候怎么行,便去内侍省那边问,看是他们派人呢,还是咱们宫里自己调剂。”
“你想的很周到,内侍省怎么说?”柔妃问道。
雨荷半跪在罗汉床边回道:“常侍大人说他先问问赵常侍,若是紫宸殿那边派人过去,那内侍省及不派。常侍大人还说,若是娘娘有得用的人,也可以派过去,使人知会他一声便可。”
“原来是这样。”柔妃点了点头,瞥了雨荷一眼,似笑非笑道:“有劳。”
雨荷不疑有他,笑嘻嘻的说道:“娘娘折煞奴婢了。”
柔妃又笑:“自雨燕离了我身边,这凌绮殿里大小事务,都是你操心,一句‘有劳’你当得起。”
雨荷闻言,颇有些羞赧:“娘娘哪里话来,这原是奴婢的本份。只是奴婢跟随娘娘日浅,伺奉娘娘唯恐不周,还望娘娘恕罪。”
“起来吧。”柔妃伸手虚扶:“如今凌绮殿,你同陈禄两个一人替我当一半的家,有些事只怕你比我还清楚。”
雨荷只当柔妃在同她说笑,跺脚不依道:“娘娘又拿奴婢取乐。”
柔妃怪笑一声,道:“我这里有几样东西,想叫你认一认。”
雨荷奇道:“不知是什么东西?”
柔妃一笑,从身边的矮桌抽屉里取了一物,扔在了地上:“你瞧这是什么?”
雨荷捡起来一看,竟是一对虾须镯,一张俏脸顿时刷白了。“这……这是……”
柔妃替她说道:“是梅妃娘娘赏的吧。”
雨荷顿时跪下了:“娘娘恕罪,是梅妃娘娘强令奴婢收下的。”
“原来如此。”柔妃点了点头,又扔了一物入雨荷怀中:“这又是谁赏的?”
雨荷下意识的接住东西,待看清后,又像是被烫着了似得扔在地上,“是……是陈昭仪……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她身前,一对红宝石的耳坠躺在地上,娇艳欲滴。
“不止呢。”柔妃依旧笑吟吟,“再瞧瞧这个。”
雨燕看了看,笑道:“这钗可真好看,瞧这翠点的。”
雨荷听了,大哭起来:“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柔妃把钗子放到桌上,和风细雨的说道:“都说本宫待宫人们苛刻,其实你们也知道,本宫执掌这凌绮殿没动过板子,更不曾要了谁的性命,你怕什么呢?”
雨荷跪行数步,抱着柔妃的腿哭道:“娘娘慈悲,是奴婢财迷心窍,奴婢罪该万死。”
雨荷哭得响亮,不一会子便惊动了外面。陈禄探头探脑的进来一看,不敢说话,又缩了回去。柔妃眼尖,瞧见了他。喊道:“陈禄进来!”
陈禄这才畏畏缩缩的进了碧纱橱,“娘娘有何吩咐?”
柔妃冷笑:“去外面守着,有敢往外传递消息的,乱说乱看的,尤其是去两位嬷嬷面前说嘴的,本宫一个也不会放过!”
陈禄打了个哆嗦,慌不迭的应了。碧纱橱里虽里外都是人,却静得落针可闻,只有雨荷的呜咽哭泣声,再宫殿里回荡。
“雨荷妹妹,你……你怎么这样糊涂!”雨燕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一副懊恼无奈的模样。
雨荷又抱住雨燕:“姐姐救我。”
雨燕看了看柔妃,又看了看雨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你到现在还不同娘娘说实话,叫我怎么救你?娘娘那样慈悲,从不曾动你一个手指头,你这样做,对得起娘娘么?谁才是真正心疼你的人,谁才是你的主子,你都忘了么?若我是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娘娘,将功赎罪。”
雨荷得了指点,转身又跪倒在柔妃床前:“娘娘容禀,这虾须镯确是梅妃娘娘赏的。梅妃娘娘跟随陛下最久,深恨娘娘得宠,利诱奴婢与她传递信息……”
柔妃暗暗握拳,追问道:“只是传递信息,就赏你这样贵重的镯子?”
“没了,没了。奴婢想娘娘行事光明磊落,便是告诉了她,她也害不了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