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身为人君,自然最重忠诚孝子,臣妾身为陛下的妃嫔,一心一意侍奉陛下,从无二心,绝无二心,虽比不上名臣良将,可忠心这一点上却是一样的。陛下不看别的,只看臣妾这一份忠心,也不该话也不说,就将臣妾抛诸脑后。如此说来,陛下岂不是负心人?”
皇帝微微沉默了片刻,又笑道:“我听说柔妃入宫前,自己给自己找了一门亲事,若不是太后拦阻,此时已是他人妇,这么说起来,岂不是也是负心人?若爱妃本就是负心人,又怎么能怨朕负心呢?”
柔妃咬唇,说道:“臣妾的父亲原是碌碌小吏,在这贵胄云集的京城里,连个芝麻粒儿也不如,偏臣妾又生了这样一个容貌,非但无福,实则招祸。为此,臣妾便起了心,要觅个能护得了臣妾,又知道心疼女人的郎君。哪只这世上竟有这样巧的事,臣妾去觅郎君无果,却让太后觅着了臣妾。太后说……臣妾生得好,若是陛下见了,必定喜欢,便让臣妾入了宫。”
“爱妃美貌,为朕生平仅见,自然喜欢。说来朕倒是要多谢太后了。”
柔妃娇憨一笑:“太后说了,只要臣妾伺候好陛下便是有功于社稷,只要陛下喜悦,臣妾就是功臣。因陛下封了臣妾做妃,太后娘娘还升了臣妾父亲的官儿呢。”
皇帝道:“那爱妃对太后岂不是感激不尽?”
柔妃双臂挂着皇帝的脖子,贴近了他面颊,低声道:“臣妾只感激陛下。”
皇帝趁势吻住柔妃的樱桃小口,品尝够了方笑道:“过几日就是你的芳诞,朕为你广邀宾客,定然热闹,你可喜欢?”
柔妃抿嘴笑道:“喜欢。”
皇帝捏起柔妃的下巴细细端详,赞道:“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见柔妃一双秋水瞳子闪亮亮的看着自己,不知怎地又加了一句:“再过些日子,朕就能多陪爱妃了。”
柔妃闻言,喜不自胜,千回百转的“嗯”一身,将身子卷缩在皇帝怀里。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儿,咬着耳朵说道:“陛下,咱们去里边吧。”
第15章
到了六月最后的几天,凌绮殿便忙碌起来。新制的衣裳、首饰、胭脂水粉,不住的往柔妃处送。未央宫里提前数日便准备好了美酒,佳肴的单子比尚书大人的奏章还要长。京中数得着的人家,都收到了帖子,知道皇帝要替妃子过生日了。
这样大的阵势自然引起了轰动,便是坊间百姓也风闻议论。说得不过是奸妃引得皇帝荒废朝政,亏得有太后娘娘把持,不然可就惨了的老生常谈。言官们上疏痛陈柔妃误国,铺张奢靡,可皇帝却理也不理。又有人跑去太后处陈情,太后只好数落了皇帝,又责罚了柔妃。可最终也没有拦住皇帝,这庆生的宴席照办不误。太后生了气,说自己绝不去赴宴。
七月朔的一大早柔妃就起来装扮了。皇帝送来的两个嬷嬷监督着宫女为柔妃上装、穿衣、梳头,时刻瞧着殿里的自鸣钟。虽说起得早,可这一套大妆下来,也折腾到了辰末。
巳时,自鸣钟一响,就有太监来传话,皇帝的御撵已经出发,让柔妃在宫门口等着一起去未央宫。两个嬷嬷立马将柔妃请出,凌绮殿外步辇已经备好,柔妃便在门口站着等。约莫过了一刻钟,皇帝的御撵来了。柔妃也上了步辇,由太监抬着,一起往未央宫去了。一路上又先后与梅妃、云贵妃、周充媛、陈充华等回合,队伍便越拉越长了。只有柔妃是皇帝亲自接的,旁人都是在路上等着。
柔妃在皇帝的扈从里瞧见了傅玄,他亦步亦趋的跟在皇帝的御撵后面,身边还有几个青年人,身量同傅玄一样的挺拔英气。柔妃又瞧了瞧旁人,妃嫔们对她如往常一样,忌惮又憎恨;宫女和太监们也同往常一样,对她畏惧又巴结。这些人态度如常,让柔妃感到安心。
到了未央宫,里面已经高朋满座。柔妃看了下去,来的人挺多,不过多是些无官职的贵胄子弟,权柄在握的大臣们几乎都没有来。肖天思跟着她母亲坐在一处,眼睛直直的盯着皇帝看。从前同柔妃交好的闺中姐妹,具不曾见。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那些姐妹都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儿,来不了未央宫赴宴。柔妃心里有些遗憾,但也觉得庆幸,自己如今做了奸妃,见了往日的姐妹也脸上无光。
司礼太监为柔妃唱了生辰的颂表,柔妃向皇帝谢恩,嫔妃们向柔妃祝寿,柔妃还礼,宾客向柔妃祝寿,柔妃做了答谢。这一套礼仪做下来,无人多说一句,多看一眼,人人神情肃穆,说如丧考妣或许有些过头,如临大敌又似乎不太对,只有一句“不屑与之为伍”形容得恰当些。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样的良辰吉日,朕邀了众位同乐,还请众卿不要拘束。”皇帝笑着说道。
众人齐声颂道:“遵旨。”然后便静静的坐着。
柔妃看得出来,许多人都不服气。一个奸妃而已,也配让这许多人贺寿么?不过是以色侍君之人罢了。
“柳探花,你文采fēng_liú,比如作诗一首,以记今日盛况?”皇帝点了柳探花的名。
那姓柳的探花做出强忍不忿的模样,瓮声瓮气的回道:“陛下恕罪,臣这些日子以来俗物缠身,文思枯竭,做不出诗章。”
皇帝无奈,又看了看别人,众人具是低头不言。“李季,你素来敏捷,不如你来?”
那叫李季的站起来随口念了四句,具是粗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