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妨事,这也是我的意思。昨儿我们两个就商量了,若是单叫她们在自己头上做活,到底受了局限,也看不出个真正的好歹来。倒不如叫她们分作两组,相互在彼此身上做个妆容出来,这样也能叫她们更好的施展各自的手艺。原还想着,偏你们挑了个单数过来,要不要先去掉一个,如今倒恰是正好。”
这般说着,她忽然很是奇怪地看了岳娘子一眼,倒把岳娘子看得一阵莫名其妙。
不过洪姑姑也没解释,只从那椅子上站起身来,却是背着个手,跟个男人似地踱着小方步,从头到尾,一个个地把阿愁等人一一打量了一遍,又走回众人的面前,头也不回地冲着原本立在她身后的一个小丫鬟招了招手。
那丫鬟赶紧上前,于洪姑姑的面前半蹲下-身来,手里高高举着一只黑漆朱砂底的木匣子。
洪姑姑背着手,探头往那匣子里看了看,道:“这里一共备了二十六根簪子,一共十三种,每种各两根。你们依次上来摸了,摸到同样簪子的便为一组,彼此相互给对方做个妆容发式出来。要求是:做出来的发式妆容,要衬出你们手里那根簪子的特色。还有,虽然每一组两个人手里的簪子都一样,做出来的妆容发式,却不许一样,若重了,这一组的人都要淘汰掉。你们可听清了?”
见阿愁等人都乖乖应了,那洪姑姑这才转身又坐回八仙桌旁,却是隔着那八仙桌,跟白姑姑小声说了句什么。
白姑姑点点头,抬手向身后的一个丫鬟示意了一下。
那丫鬟便拿着一块大红绸布上前,罩在那装了簪子的木匣子上。
岳娘子见了,便上前招呼着阿愁等人一一上前,于那匣子里各摸出一根簪子来。
一时间,虽然有两位姑姑在场,这些未来的梳头娘子们仍是克制不住地一阵悄声议论。那已经摸到簪子的,都相互找着跟自己配对的人;还没轮到上前的,也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别人已经摸到的簪子。
站在阿愁身旁的林巧儿也趁机悄悄碰了碰阿愁的手,几近无声般悄声道:“既然不许跟人一样,那后面做的那一个,可就得为难了呢。”
阿愁眨了一下眼,没有接话。她大概算得是这些学徒当中入门时间最短的一个了。至于该怎么根据首饰来搭配发式,莫娘子可还没有教过她呢。她只于莫娘子带着她出门给人梳头的头一天里,曾看到她师傅给流金巷的方大娘设计过一款搭配她那珊瑚簪子的发式而已……
她这里带着忐忑看着那一点一点向着那木匣子缩短的队伍时,那上首的洪姑姑和白姑姑,则隔着八仙桌在悄声说着话。
“可真是,”洪姑姑悄声道:“阿梁早干嘛去了?偏到这会儿才说。”又道,“依着我早年间的脾气,非得当场给那老货一点教训,看她还敢这般糊弄着我们!”
正品着手里香茗的白姑姑看她一眼,悄声嘲着她道:“好不容易这几年稳重了一些,你还想再活回去怎的?何况,阿梁的话也未可全信,她跟老岳不对付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倒是更信她!”洪姑姑冷笑道:“夫人之所以点头让她们添人,原就单为了平衡她和老岳之间那点矛盾的。就是说,那五个名额,等于是单给她那一帮人的,偏如今里头夹进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她能服气才有鬼!何况阿梁的话你也听到了,那竟还是个慈幼院里出来的!我跟你打赌,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也不知道那一家人给老岳塞了多少好处,才叫她敢这般不把夫人放在眼里!”
她扭头看看那站在木匣子旁监视着女孩子们摸簪子的岳娘子,冷笑着又道:“也难怪去年的锦旗会落到别人手上,我看她的心思尽都放到歪处去了,会里头不乱才怪!”
白姑姑则一脸淡然地道:“退一万步说,便是老岳真个儿夹私了,又如何?最后挑中谁,还不是你我说了算。”
洪姑姑眨了眨眼,笑道:“这倒是。”
顿了一顿,她忽然笑道:“你说,我们小郎是不是也到了‘君子好逑’的年纪了?才刚他突然替王家那丫头说话,我还当他也知道怜香惜玉了呢,后来想想,那丫头比起团拜那天,特特被小郎找去说话的那个小姑娘可差远了。”说着,却是忍不住就往白姑姑身边更凑近一点,压着声音道:“你说,今儿小郎非闹着要跟我们来,是不是知道今儿那姑娘也在?”
“胡说什么呢!”白姑姑睨她一眼,笑道:“今儿明明是那二十六郎临时起的意,到你这里,怎么倒成了我们小郎的主意了?”
虽然因着廿七郎的皇室血脉,叫宜嘉夫人不能明着过继了他,夫人身边的人却是没一个不清楚,这位小郎将来就是她们的家主,所以两位姑姑也把李穆当成自家孩子一般看待着。
那洪姑姑则又感慨道:“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新年一过,我觉得我们小郎好像一下子就长成个大人了呢。原本看着多少还带着一团孩子气,如今竟叫我再不敢拿他当个孩子般逗弄着玩了。”
“原也该是个小大人了,”白姑姑也不禁感慨道:“过了年,我们小郎就十一岁了。搁在那些不讲究的人家,都该往屋里放人了呢。”
因着话题说到这里,却是叫洪姑姑心头一动,忽然又道:“你说,那老货会不会也是因为那天的事,才后添上这么个丫头的?虽说夫人一向不赞同以出身论英雄,可若不是那丫头身上有什么可图谋之处,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