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隔不盈寸,一大两小,呈品字形。
像凝在澄明月光里的妖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次偷摸来偷摸走……
第23章第二十三章问琴
姜艳注意到他在看,不动声色地跨出一步,挡住他的视线:“观平哥哥,咱们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她仰脸迎上他的眼睛,甜甜笑着,眸子里直白的威胁犹如实质,一道道刮上他的脸皮。
李观平被她一声“观平哥哥”晃了晃神,有些畏缩地收回目光,低头苦笑:“不远了,就前边儿。”
多俗套,人牙子骗人大都要来这句。
走出几步,李观平鼻端还能闻到似有若无的血腥气,猛回头,见她依是笑吟吟地看着他,有些不自然,像是忽然想到,也是没话找话地嘱咐:“对了。阿艳,待会儿切勿高声,尽管有今上手谕,毕竟还在宵禁。”
做了一年多的鬼,每天都在琴匣里昏睡,他不提,她甚至都忘了胤中有宵禁这回事。
她没做声,默默跟着,一步一步压着他的步点踩,暗想着哪个拐角巷口容易套麻袋。
到一个拐角,高墙在地上投下一堵浓重的阴影,把月亮地锋利地切成两半。在一派寂静里,姜艳忽然隐隐听到了嘈杂人声。
拐过墙角,过一扇门,嘈杂的声浪骤然涌来,满眼灯火人群,贩夫走卒,上元剩下的花灯,香透十里的小吃,精巧细致的绣活洋洋洒洒一条街,一眼看不到头。
第一眼,她想到了一个不甚明了的词,人间烟火。
“阿艳,这是胤中的夜市。青川这阵子一直在南明,想来也没工夫带你们姐妹来这里玩。”
大燕其实早就有夜市,不过早些时候新皇登基,治安不甚好,今上嫌吵,胤中的夜市一直半死不活地空有片地方,没人敢来。眼下忽然繁华起来,是为什么呢?因为六皇子李林死了,就前几天出丧那个。
据传六皇子自小浪荡不羁爱游玩,见别的地方有夜市,唯独胤中没有,不开心,就撺掇着今上在胤中搞一个。这是他死了,今上想着多少整点儿弥补。
夜市上多数小商贩,起初其实是上边领了指标召来的,说是今上没准会来看,叫他们一定要热闹,好给他儿子送行,叫他瞧见当爹的一片心意。
人一多,李观平就不那么紧张了,他打着灯笼前头开路:“这里晚上比白天的热闹,前头有人耍木偶戏,也有打把势,舞夜蝶的,早些时候一直想带你来玩,可惜”
可惜她死了。
姜艳抬眼撞上他无比柔和的目光,这话就没说出来。
李观平似乎也意识到不妥,对着她冰冷的脸还是讷讷把话说完:“可惜你总不出来。”一句话说到底,像个叹息没了下文。
李观平转过身,强制自己打起精神来,只要侧对着她,不应上她的眼睛,他就骗自己那是她,很快就喋喋不休地跟她叨念起来,指着四处的新鲜玩意儿跟她讲,最后拉她坐下来,跟摊主叫了一碗面,讲明白要“长寿面”。
摊主乐呵呵地端上来,嘴里说着吉祥话。
姜艳跟他隔个小桌,对面坐着,碗里蒸腾的热气把她的脸氤氲得朦胧。李观平鼻端嗅到愈发浓重的血腥气,抬眼看她,隔着袅袅飘散的热气,看到她脸上异常郑重。
筷子尖挑起个头,专心致志地把面往筷子上缠。
她低头往筷子上凑,领口被这个动作带的一折,李观平瞧见,有一抹殷红晕从内往外慢慢染上了雪白交领的边沿。
血腥气和着蒸腾热气送过来,李观平紧紧攥着拳头,略微笑了笑,尽量表现随意地往桌下一瞥。
姜艳的鞋子黑的殷殷泛紫。从嘈杂的人群里出来,绕着小桌到脚下,脚边跟着一串椭圆殷红的窄边,从鞋子缝隙里踩出来的鲜血,压成的血印。
“李公子”姜艳忽然开口,李观平一恍神,一脸空白地看着她,她说,“这姜二小姐真是有人疼呀。”
她不自然地弯了弯嘴,笑起来甚至有些羞怯:“问琴福薄,从没吃过长寿面这种东西,今天算是正经见过了,果真是一根面条装一碗,长长久久。”
李观平好半天反应过来,她说的“问琴”是她自己,心头一跳,她这么一说,是有鼻子有脸地把借尸还魂这事儿给坐实了。
“但是,问琴不能吃。”她一脸严肃,“不论是姜二小姐还是问琴,都是死人。既是死人,再来吃长寿面,这不是没羞没臊地向地府讨寿命么?我没想赖着不走,这面我看看闻闻就行,吃,就算了。”
她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双明澈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他。
李观平也敛了神色,看着袅袅散开的热气,良久,他才开口:“你是柳巷一个老琴师的女儿?”
“不是女儿,是徒弟。”
“哦,抱歉。”李观平面色冷下来,语气有些烦躁,完全听不出抱歉的意思,“姑娘芳名问琴,家住柳巷,死于景隆九年冬,是么?”
“是。”
“怎么死的?”
“被人摔死的。”
“谁?”
“公主府那位驸马爷,钟晏亭。”
“为何?”
“我也想问。”她的眉梢飞上一丝讥诮,“李公子把问琴引出来,莫不是来问这些的吧?或者,我把这面汤喝了,也不枉您大晚上的一番劳动?”
说着她端碗就往嘴上凑。
“不用。”李观平冷着脸去拉她。
姜艳忽然听到手边叮的一声轻响,不及回神,那碗从正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