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做主,认为这是个问句,点了个头,顺带在那三行下面写了个“是”。
姜敏浅淡地笑了:你是来替她报仇的?
她的字娟娟袅袅,有种柔弱的任性和稚气,就像她此刻倔强的眉眼。
不是。
姜艳一摇头,接着写:借尸还魂,各管各账。
姜敏不写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姜敏年纪比姜艳小,个头却比她高,十四五正抽条,瘦瘦嫩嫩地高出去得有一头。仰脸看人,觉到威压,姜艳有些不耐烦。
姜敏突然出手,凌厉如电,携一道金光劈头砍她顶门。
姜艳手上没利器,余毒将散,人也不够敏捷,只来得及抬手切腕,把她这一刀让过去。暗道,不该这么实诚,太他妈傻逼了(当然这个词有些超前)。
忽觉肋下一凉,姜敏的长剑毒蛇一样缠上来,又是长剑短刀哇!心念一动,姜艳吸腹收臂趁势夹了她的剑,蹙眉咬唇做出忍痛状:“小哑巴,你想干什么?”
姜艳看见她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就顺着她把长剑往里吞了半寸,姜敏立刻借步上前,斜刺里穿出一道金光,横切上撩,角度刁钻,手上凌厉,直掀她的下巴。
姜艳急转后仰,堪堪避过。
姜艳发现,比起上次,姜敏这次短刀上下了苦工,更快也更狠辣。也在这时,姜艳意识到,姜敏手上那把短刀是金色的。
姜艳果断并指作爪,拿她腕上脉门,一捏一接,长剑入手,翻转做圈,直把她逼得退到墙根,横剑一送,逼上她幼嫩的脖颈,贴在她耳边嘶声问她:“你是想杀人灭口,还是想夺你姐姐的尸首?”
她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姜艳认为她听见了,提高了音量再问她一遍,姜敏却还是直愣愣地看着她。姜艳循着她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去,在自己肩头发现了那张歪歪扭扭画着朱红符咒的黄彪纸。
姜艳笑了:“看来你是想抓鬼了?”
姜敏恍惚回了神,冲着她摇了摇头,声音呜啦啦的,有些大舌头,竟也成句了:“你无湿鬼(你不是鬼)。”
“呦~这小嘴巴好了不少么。”一瞬间,姜艳被她这直舌头逗得想笑,不过也只那么一瞬,她闲出一只手摘下那张符,递到姜敏跟前“按你这么说,好像对这画符的人信任得很么,怎么就不是这画符的人道行不够呢?”
姜艳一扬手,唰——的一声,长剑被她钉进地上,剑柄兀自嗡嗡地颤。她盯着姜敏,在她眼前把那张符纸撕成条,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给她听:“下次找个有能耐的,捉妖,要打回原形,捉鬼,怎么也得逼出阴魂,就算灰飞烟灭也不要紧,只求你们来个痛快,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才起床时的好心情跑了个干干净净。
姜艳夺门而出,威风霸气地出去十几步,又气哼哼地回来,见姜敏凉嗖嗖嗖地站墙根儿没动弹,她也不理,从地上拔出剑来,大步流星走远了。
有心与人交,人总是不稀罕呢。
稀罕才怪,你他妈是只鬼,金光劈顶,那是想把你劈出来。
那她倒是劈啊!谁拦着她了,劈出来姥姥我穿墙破壁更方便!
你……那不是拦着她?
我那不是拦着她劈鬼,我是拦着她劈人!真要有能耐的怎么可能叫我拦住?
还有那张符,你也不看看,软塌塌的像什么话?贴我身上,那是半点儿感觉都没有啊!我都替她着急,是不是降妖的和捉鬼的混了啊?还有瞧她一家人,叫个小姑娘出来捉鬼,啧啧,像什么样子……
姜艳脑子里有俩小东西,你来我往地吵吵,她自己信马由缰地在院子里找了块空地,跨步横剑,循着人家姜二小姐的套路舞剑发泄发泄心情。
然而不舞还好,一舞起来,发现这姜二小姐的招数套路根本就不连贯,还没人家台子上的武生舞得顺畅。人家的叫行云流水渊渟岳峙;她姜二小姐的全是,唰唰唰割喉,哗哗哗扫腿,呜呜呜穿脑,啾啾啾自戳双目,啊不,削敌双耳。
这全是杀招,练起来基本就两个模式不顾一切和佯攻克制。合着这根本就是她姜二小姐用来应急的。
冷不丁一抬眼,见墙头上唰地闪下去一个黑影,再回头,也有。是了,他们安明王府是被□□了的,当然有人看着,见她在这儿练剑,一个个都防备着她逃跑呢。
她的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中间一棵干巴巴的小枣树啥都没有。姜艳眉心一挑,把姜敏的剑往地上一插,仰脸冲着那边墙头就喊上了:“喂!我要跑了啊,你们做好准备!”
没动静。
姜艳蹬蹬蹬几步跑墙根儿去,上边横刀往下拍,抬脚往墙上一点,旋身又跃回来:“动不动就上刀,好危险的。”
她闷闷地一回头,冷不丁正撞上姜敏的脸:“干什么,小哑巴?”
姜敏冷着脸看了看她,最后只抬手在她脖颈上一横,眼神淡漠,那意思:他们是来真的。
姜艳笑了笑,略提高了音量,凑她耳朵边上问她:“这样你听得见么?有没有吃的?”
姜敏看了看她,起身领着往外走。
走着走着,姜艳意识到她是在领着往厨房走,心念一动,飞身上墙,飘忽一下晃过去,回手招呼她跟上。
她的身影时而诡异利落,时而笨拙生疏,姜敏在后面跟着,时时总会担心接下来她会不会止不住一头栽下来。
果然她一个不稳摔下来了,姜敏趁手抓住了她一只胳膊,好悬没被她一把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