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多数人都没见过这个,不巧童远他见过,母妃就经常偷偷用这个,说是美容养颜的富贵补品,一般人家是享用不到的。
它有个名字叫,紫河车,传说是阴间被牛头马面拿到忘川河上浣洗的人类胎胞,在阳间么,就是没成型的胚胎。
想到刚才那个女人鲜红的唇,胃里一阵恶寒。
他在窗台上发现了新蹭出的脚印,姜艳早已离开。
有一瞬间他想去追,又想起,刚才已经把事情问完了。
***
姜艳知道公主府在哪儿。那是所有胤中城里的姑娘们,或者说所有大燕的姑娘们都会多多少少幻想一下的地方。
尧和公主是今上的长女,也是最宠爱的女儿。胤中城不大,她的公主府是所有公主里唯一一个建在胤中的,为的就是可以时常进宫陪伴今上他老人家,享一下天伦之乐。
说是尧和公主的驸马是她自己在殿前选的。景隆九年的探花郎,钟晏亭。
为了避免公主干政,一般驸马都没有实权,不管这人有多大能耐,只要是想当驸马,就得被架空权势,扣上一堆虚衔儿,安安稳稳跟公主过日子去,什么政治生涯到这儿就算完了。
而今上爱才,一般不会从三甲里面选的,这尧和公主自己选了个探花郎做驸马是很稀罕的。
胤中城曾有好一阵子盼着公主府传出什么夫妻不合的流言来,然而公主来年就给今上报了个小外甥去,小日子甜蜜得不行。
刚才,姜艳从那个兰姨那里证实了唐盏儿的消息,当年跟袁柳搭上的那个宁公子,就是这位淡泊名利,安于天伦的驸马,钟晏亭。
作者有话要说:
坦然面对单机奋斗的现实(咬牙坚持脸)
第19章第十九章仇人相见(二)
天已大亮。这地方避开街口,还算僻静,前面高高一段宫墙,过去就是公主府的大门。当然,姜艳不打算走正门,这不是鬼的风格。
她把耳朵贴墙上——其实以姜艳本尊的段数万不需这么猥琐,不过她不信呐,耳朵里没动静,这怎么是人住的地方呢——听半天,没听见人,也没听见狗。
就在她点踏上墙的瞬间,“咣!”一声锣响,凌空砸落。同时,街口上空突然绽开一片白,在锣声里纷扬飘散。低浑喑哑的声浪压着锣声翻涌,渐渐变成哀恸浩大的嚎啕。
姜艳惊得贴墙站住,没敢动。有一片从她眼前飘摇落下,随风圆转歇在脚边,冥币,外圆内方,白纸一张,阴间路上的盘缠。
谁家在出丧?
声浪伴着锣声翻涌着往北去,姜艳从被人堵着的惊骇中脱离出来,略一犹豫,还是决定,先找仇人,再找同类。
就在这时,公主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头出来个身量颀长的男子,素净的文士长袍,头上青纱幞头,临风而立,随随便便就站了个琼枝玉树。
有仆从急急跟出来,在他身后俯首站定,像在临时向他禀报什么。他就那么站着,也不看人,微微仰着脸,清秀俊朗,像是侧耳倾听正在远去的哭丧队伍。
才只一个侧影,姜艳就隐隐觉得相识。有人就是有这种本事,凭他浓淡雅俗,漫不经心地就能把旁人都站成布景。欣赏还没冒头,心底就暗暗涌起了一波腥咸莽撞的恨意。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森寒的眼睛锁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她是横死,就算怨愤也不至切肤。真要说起来,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毫无征兆的,他的脸忽然转向这边,冲着她所在的方向,遥遥抬手,非常缓慢地挥了一下,转身走了。
他知道她在这里!
谁能耐谁脸大,这道理她打小就懂,所以横死就横死,谁叫她当年没本事呢。
可是现在不行。她变了鬼,从来只有厉鬼索命缠得凶手上了吊的,没见哪只鬼怂得被人这样明目张胆地呲牙打招呼。
门口有人顺着钟晏亭的动作看了过来。
姜艳不紧不慢地从墙根儿底下走出来,抬手把鬓边的碎发抿向耳后,微微低头的瞬间恍惚出一个羞怯也大方的形态。
有那么一瞬,她也以为前生那个窝囊娴静的自己活回来了。
忽然,所有人眼前都是灰影一晃,没有谁看得清她身形,再睁眼,人已到近前,隔开三四步,就在阶前立着,垂首敛目拦在钟晏亭的去路上。
粗布麻衣一个丫头,草草一根发辫,整个人单薄出一种危险,仿佛眨眼就能化近风里,只腰际一根红飘带突兀地鲜活在那里。
人们未及反应,冷风把一个娇柔的声音撕得细细的送进了人们耳中。
“宁公子,你把奴家害的好苦。”
一双水润的眸子颤巍巍地抬上来,嘴角羞怯地往上一抿,她把记忆里那个娇柔作态的女人学了个九成九。
钟晏亭脸上的和煦瞬间被冻碎了。
姜艳等着这个当面锣对面鼓的碰面,余光放肆地框上他的脖颈。
只要探手一划,飞来横祸,九死还阳,借尸还魂,冒名顶替,白睡白玩,通通都了结了!再不委屈,更不理屈!
他看过来,姜艳昂首对上去,确认那副英挺眉眼里藏不住的□□。
钟晏亭不动声色地问她:“姑娘找在下所谓何事?”
姜艳满意了,轻轻地抿嘴一笑:“呀!公子不认识奴家了?”
一众侍卫立时警醒,横刀护主。
然而,没有人看清她的身法。她把自己凭空晃成一道影子,横行无碍,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