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想把她带进去,却完全没想到她会对一个无冤无仇的狱卒出杀招。
“因为他拿刀砍我啊。”这还用问么?
童远想了想只说了句:“你可以躲,他砍不到你。”
“那样你就不会等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期待小天使(手动星星眼)~
李晓之曰:“汝误矣。廪有粮,官有俸,皆国家钱粮,不可虚靡,故有额限,不得不然。若人生天地间,阴阳鼓荡,自生自灭,自食其力,造化哪有功夫管此闲账耶?”——《续子不语.卷三.打破鬼例》
其实是这个叫李晓之的壮士跟找替身的鬼对喷时说的,觉得有意思就抄下来了,用在这里提升下逼格。
捶捶老腰,准备下半场。
第17章第十七章替死
顺着甬道过来,到处都脏乱不堪,壁上火盏跃跃,晃得人心烦意乱,眼前憋闷。
尽头是个单间,童远在牢门柱前停下了。姜艳一直东张西望地观光,这会儿一个急刹,停他身后也跟着往里看。童远忽然转身挡住她的视线,毫无商量地叫她“去那边等着。”
她刚想问为什么,忽然瞥见了童远身后一双闪亮的眼睛,束发蹬靴,是个站得威风凛凛的姑娘,见着她,毫不客气地问童远:“槐哥哥,她是谁?”
“呦~这哥哥叫得可真甜。”姜艳的话很赶趟,象征性地一整鬓角,声音圆转如意就差唱出来了“小女子是城北乱葬岗里爬出来的一只鬼,名姓不需提,前边儿得了公子的好处,特意跟着来报恩的。比如,神不知鬼不觉地……”
她故意纤纤弱弱拖个大长音儿,不往下走。
童远蹙眉看她,神色复杂,伸手去扒拉她,被那牢里的姑娘截下了:“神不知鬼不觉地什么?你倒是说来听听,若是说得好了,我”说到这里,她忽然一卡,想到自己今非昔比,旋即改口,“我让槐哥哥娶你!”
亮眼扬眉,好不威风。
才只一回合,在场三人都静了。
这个狐狸精!
还真是大家小姐,啧啧!
“筠荺,别闹!”童远蹙着眉头隔开两人视线,回头放缓了声气,请她“去那边待着。”
姜艳不识相地嫣然一笑,左跨一步又对上那姑娘,中间隔着童远淡漠的眼风,声音遥遥勾过去,近乎魅惑:“当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替你去死呀……”
她看了童远一眼,转身向外,脚后拖着道瘦瘦长长的影子,随着她的脚步蜿蜒挪移。
她想开了。虽说头一次当鬼没什么经验,但一般来说大家也都只当一次鬼,他们也没什么经验,书里的鬼也不例外。
虽说书里的美女鬼们多数会跟那多情公子来个□□好,装模作样当做报恩,那许是她们也没经验跟着书上学的呢。
再退一步说,那书还是人写的呢,有聊斋,有子不语,有三言二拍,到底是没瞧见过鬼自己写得书。他们人写的东西哪里就做的准了。
再再退一步说,那多情公子不见得喜欢呢,而且不过是睡个女鬼,不见得划算,楼子里的姑娘哪个不比鬼们鲜活。
尤其瞧见方才那个姑娘。姜艳认识那个姑娘,是将军府的掌上明珠聂筠荺。姜艳本尊的脑袋里没什么聂筠荺和童远的记忆,但是一个四殿下,一个将军府明珠,看刚才那架势,显然是一对儿了。
所以啊,不可尽信书,她决定自己摸索着把这笔账算好了。什么人情世故,不过是你来我往,礼尚往来。
她要寻人,童远帮她寻人;那么童远要救人,她就帮着救人好了。
反正她是鬼,替个死也没什么,还能多当一次鬼涨点儿经验。而且这个“替死”说出来比凑上去给人“白睡,白玩”体面多了,大大方方,光明磊落,不比她聂筠荺差。
想着方才聂筠荺脆生生的那个“槐哥哥”心里就一阵别扭。不过,这有什么呀,反正自己是个鬼,都搂搂抱抱亲亲了,值了。
短短这么一瞬,她脑子里已经呼啦啦跑过去了一万头吭哧吭哧的老黄牛。
想得正开心,忽的肩上一沉,她真的一点儿没过脑子,沉肩卸力,曲肘就顶,顶了个空。童远蹙着眉头,一脸迷茫地站她面前:“为什么不应我?”
“哈?”她脑子里噼里啪啦打算盘,没听见童远叫她。
童远认为她在装傻,不废话,盯着着她直接问:“你为什么会想到替死?”见她开口就来,接着补上一句,“别跟我讲因为你是只鬼。”
姜艳张了张嘴又闭上,又张了张:“显然啊?不然呢?”看到聂筠荺往这边看,姜艳冲她眨了眨眼。
他其实还想问“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死?”话到嘴边,变成了:“你走吧。”
好容易见筠荺一次,他不想因为这个没头没脑的法子耗心气。
聂承平被扣了个造反的帽子,也不过是因为功高震主,或者早年间他和勤王那档子老人们之间的一些没法说的丑事。其实现在他死了,聂茂泽早也没了,家里没留下男丁,按这个节奏下去,家产充公,女眷们为奴为娼,基本就完事儿了。
聂筠荺,真没必要死的,更何况皇帝本人还很喜欢这个女娃。
所以,姜艳这时候说这话,不是没脑子乱说,就是真的知道点儿什么。
童远松开她,他俩处在个拐角上,一转身就见不着她了。走开没几步,她的声音兴冲冲地撵上来:“那我在这边等你。”好像真没听出他话里逐客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