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秘密交往半年,轻易不结伴去外头晃悠,多是在王府内见面。王爷两夫妻还得给他们打掩护。
实在是三人成虎,防人之口胜于防川。
廉昀和王妃对这等安排都没有意见,只有小王爷气鼓鼓不满足于地下情。一有机会就要跑到建昭外头借机和情郎私会。
“娘亲放心,同去的虽然都是新科进士魏师傅的门生,但我和他们没打过照面,顶多拿断袖的事多嘴,不碍事。”小王爷死皮赖脸,“本朝断袖多的是,丝毫也不稀奇。要不是怕他担上‘攀附权贵儒林败类’的恶名,我与他就算公开了又如何?”
王妃有意让这长不大的熊孩子收敛他的黏糊劲,轻轻一推想让他站直。黏糊金就极其自然地顺势从人肩上滑到了膝盖上。要不是体型限制,估摸着还想像三岁半时一样在娘亲膝盖上头三百六十度翻转。
王妃顺势抱住儿子狗头,又是无奈又是暗自窃喜:“你一赖皮弄娇,我就拿你没办法。罢了,你乐意就好。”
说罢她又揉了把弄痴的儿子,强行端出严母的架子来引导儿子:“我倒喜欢你坐得梆梆直一本正经和我说话,看着才像个已经行过冠礼的男子。你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孩子气,怎么能挑起我们王府的担子来……”
小王爷和貔貅动作一致地摸摸鼻尖,偷腥似的在嘴角勾出个俏皮的弧度:撒娇弄痴的是真儿子,一本正经不大爱主动亲近人的是貔貅。
貔貅感受到女人温暖柔软的手掌抚在自己的额头上,又听他说喜欢自己,不由自主地哼哼唧唧溢出了一个嘚瑟的鼻音,下意识就想悄mī_mī地再往妇人掌心里蹭一蹭。随即意识到自己困居一隅不能控制r_ou_身的窘境,于是嘚瑟的小鼻音转成傲娇的一声“哼”,复又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王妃过来叫醒贪睡的儿子,临走还塞了颗糖给他家十七岁活成七岁半的傻儿子。小王爷嚼着颗糖果开始叽叽喳喳和貔貅花痴廉昀,一大早就喷薄而出的生活气息将后者包围得水泄不通,丝毫不得其门而出。
他从夜里就一直思考自己的前路,至今思想尤是活跃地厉害,又隐隐约约被一根线牵着,怎么都跑不出某个圈去。
他想到自己在此地居住半年多,若真要算起来,实则已有十八年。他甚至比小王爷还要先来一步,降临于婴儿未获得新生,颅内尚且保留前世记忆的奇妙时刻。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最早与这个王府建立亲缘关系的人。但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实际上与他们毫无关联。真正拿着号码牌来充当鲁府的孩子,成为备受宠爱生活无忧的的普通人的个体,是鲁班班。
他是寄生者,是闯入者,是外来者,是破坏者。
只是哪怕是客居于此,他也生了几分沉醉。他如同一只被浸泡在温柔乡长达半年的小青蛙,渐渐地耽于安乐。没有最开始光脚不怕穿鞋的狠辣劲儿,不愿无故去承担多余的风险。
貔貅微微眯着眼,毫无预兆地开口:“班儿啊,你想活着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小王爷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平生所遇到的最大挫折就是求爱遭拒。就这样的拒绝,最后还硬是被掰回来,成就了皆大欢喜。没有见识到生活困苦的人,是不会憧憬灭亡的。
他们蓬勃而充满生机,每一个毛孔都是不谙艰辛,活得就想一棵向日葵,永远逐暖阳而生。貔貅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成为一把利刃,切断小向日葵追逐暖阳的花盘,割裂像今天这般和乐安宁的清晨,就倍感压抑。
“那我陪你到死吧。”貔貅柔柔地说,“我们把入云庄的生意放一放,我先陪你过完百年。”
他无可奈何,却又有着一分隐秘的放松畅快劲儿:“反正我既摆脱不了你的禁锢,又失了一往无前的凶悍拼劲。不如就先把你这几十年混过去,等你化成灰,你我的缘分就自然到头了。到时候各奔天涯,各不相识,两相宽。”
小王爷傻乎乎吃糖,完全不能理会三百岁神兽的伤春悲秋。他把糖嚼吧嚼吧吞下肚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我们不赚神兽的银子了吗?”
“对,这半年咱们赚了不少了。”貔貅回味了一番狗粮,“廉昀不是老早就把自己的俸禄都给你管了吗,你省着点花也能过日子,再不济以后有他来养你。”
“那你怎么办?”
“我能睡就睡过去。”貔貅严肃道,“你以后一个不慎再在廉昀面前把我换出来了你就用……”他沉思一番,指使小王爷道:“我们床头褥下不是有颗‘半山红’么,就之前有只神兽要求魂归出生地时加付的酬劳之一。我当时唬你说是祥瑞让你丢床头的来着。你去把这果子翻出来”
他说到这里略一停顿,下了决心才复又说下去:“那玩意香得不行,我估计自己控制r_ou_身时一见到那小果子,铁定会心跳过速。你随身带着,一旦你离体,我及时看一眼半山红应当能及时把你再换回来。它要是做不到,我们就找别的法子。我们还有几十年,总能找到自由切换的路子。”
小王爷木愣愣地点头,随着貔貅指示去摸床头。他摸了许久,实在是找不到当时随便抛在床里的祥瑞。
“具体是在哪个位置?我摸不到。”
小王爷打破神交的模式开口说话,外界听来,便是屋内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过后突兀地响起一个清润的男子音。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便是年轻男子突然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