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半晌,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崖州可有危险?”
石震渊轻笑,问:“娘子是关心我?”他双眼直直看着宋织云的表情,要她一个答复。只是,他心里想的,却是宋织云恐怕已经料到南越王或有异动,方有此一问。如今能对崖州形成威胁的,只有南越王。宋织云心中担心的,或许另有其人。
“自然是的。”宋织云看着石震渊那双眼睛,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然而却也微笑着回视他。如今她也能做戏了。宋织云担心石震渊,也担心陈绍嘉。倘若两人对战,光设想,宋织云便浑身打寒颤。
石震渊看着宋织云这般坦然,想起妈祖庙后山里她那一番义正言辞的话来,看起来倒真像是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妻子了。
“与南越王恐怕有一战。”石震渊淡淡地道。这本是机密之事,然而石震渊却带了一些试探。宋织云会告诉陈绍嘉么?她会做些什么?
宋织云虽然想到南越王与崖州龌蹉已久,可能发生战事,然而听到崖州的最高统帅明确地说未来有战事,仍不免震惊。“这是为何?”
“南越王觊觎崖州已久,不满石家已久,若天下大乱,他必定出击。”石震渊道。说起来,石家统御崖州的时间,比南越王府建府的时间还长。崖州石家算是土着,南越王却是后来者,几代下来,便有积年恩怨了。
宋织云看石震渊答得这般磊落,毫不介意,便知道石震渊恐怕早有准备。甚至,南越王虽然明里不站队,却很可能在暗地里做了政治投机的。既然反对陈绍嘉与自己的婚事,恐怕南越王支持的不是燕王便是蜀王了。
圣上开海贸之前,广州是大胤唯一的港口,十三行总理对外贸易,广州最是富庶。然而,圣上开了海禁,免了十三行对外贸易的特许后,天津、松江、泉州、崖州等数个港口崛起,崖州更是有隐隐超越广州之势。是以,南越王支持特许对外贸易,燕王一系也主张特许港口贸易。蜀王势力在四川与西北,对海贸一事态度便有些暧昧。从利益上看,南越王恐怕与燕王达成同盟。
宋织云生于皇亲重臣之家,耳濡目染,知道皇位争夺的凶险。然而,从她出生至今,泰半日子都是太平的,金陵宋家的生活仿佛就像五彩丝线绣成的画卷一般,色彩鲜亮,光彩夺目,安逸舒心。权谋之事,在她的少女时代离得那般遥远,她的生活只与刺绣有关,她总觉得自己只要能作出惊世绣品来,便是一辈子的期待了。然而,如今,那锦绣撕开,底下便露出狰狞的面目来。
石家与南越王将处在对立的位置,她身为石家宗妇,自然与南越王世子处在对立的位置。今日石震渊对她所说的,她不能对南越王世子说。然而,南越王世子巡检崖州,为期半年,还有将近四个月方离开。倘若开展,南越王又能如何绸缪,护南越王世子周全?只盼着旨意迟些日子下达,燕王反动慢一些,让南越王世子早些离开。
宋织云轻轻叹气,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太史令说得真是再对不过了。”利益当头,人人得作出选择。想着陈绍嘉如今危机重重,自己明知他有危险却不能警告,她心中更是抑郁难安。
“家国天下,若要长久,自然必须有情义有利益。万舸竞流,扬帆出海,荡涤寰宇,方是强国富民之道。我便选择对崖州百姓最好的一个。”石震渊道。
这晚之后,石震渊自是加紧各项安排,各方探报也不断呈到他面前来。辛氏与沈氏自也知晓了京中这一番动静。恰在此时,京中鸿胪寺卿来信,道魏大人的母亲病逝,嫡亲孙女必须回乡守孝一年,婚事只得后延了。
然而,圣上似也未最终下定决心,姚氏所说的立储旨意,迟迟未曾公告天下。因着圣上频繁生病,立储之声又起,保举燕王李骁为太子的折子最多,圣上看着生生掷到了地上。一时间,又有人引荐了炼丹仙师进宫,说得圣上龙心大悦,特许了在宫中炼丹。圣上吃了几丸,感觉好了不少,声音洪亮,步伐矫健,红光满面,竟还能与敏宸妃温存些许。如此,那立储之声又消停了。
如此忽忽过了月余,到了六月中,荔枝成熟时,石震渊终于收到京城暗报,说册后与立储诏书终于发了出来,敏宸妃册封为恭敏皇后,如意王册封为太子。第二日,八百里加急的特报抵达崖州,赫然便是皇后与太子册封之事,经钦天监计算,册封大典之日定在八月初八,命各地准备贺礼,封疆大员入京朝贺。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一项变革,都可能带来利益格局的巨大变化。利益攸关,方有这天下的谋略争夺。
☆、梅绣扬名
旨意一下,朝廷便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气氛中,宫中各处在筹备册封大典,各级官员在准备贺礼,无人反对,也无人再说什么。相比之下,民间要热闹多了。茶馆里又有了新的说书话题,皆在讲着敏宸妃的传奇故事与如意王的少年天才。老百姓对宫中娘娘有着许多想象,只觉得能做上皇后太子的,必定并非凡人,这故事也就多了几分离奇色彩。
敏宸妃本不过是京畿村庄里耕读之家的姑娘,不幸父兄早亡,她立志照顾弟弟和兄长留下的几个孩子,婚事拖到了19岁都未曾定下。正宇十八年先庄敏皇后的忌日,圣上到了往日庄敏皇后最喜欢的京畿栖霞山行宫,心情怅然之下微服出行。途中便在一农家歇脚,无意中看见敏宸妃正在教导孩子们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