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脸颊上还有红色的手印。从她嫁入宋家,处处小心,从不敢忤逆姚氏与二老爷,才得到稳固的后院位置。到今日,竟是因为宋织云而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颜面。她凤眼含泪,低声道:“老夫人教训的是。妾身实在心疼二小姐,一时嘴快,说错了话。”
宋织绣看到自己姨娘做小伏低,又见宋织云闭着眼睛,看都不看梅姨娘一眼,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不过,今天姨娘确实大意了。想是看到宋织云平安回来,有些为她心急,露了行迹。
二老爷见梅姨娘可怜,便道:“好了,阿云也差不多该休息了。大嫂、弟妹,辛苦你们走着一趟。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
待众人散去,宋织云看着床顶发呆。她竟是分不清哪里是梦,哪里是真。迷迷糊糊中,她看见黑夜中走来一个黑袍男子,她害怕得后退,那男人的脸露出来,英俊硬朗,正是那崖州宣慰使。她正要松一口气,那男人却变脸似地变成了挟持她的歹人,耳朵还流着血。宋织云尖叫一声“救命”,猛地从床上坐起。后半夜守夜的丫鬟回纹匆匆跑进来。宋织云抱着她,喃喃自语:“我回家了……”
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原来宋织云已经昏睡了三天。伺候她吃过燕窝粥,折枝告诉她,当日是那崖州宣慰使将她送了回来,次日,因崖州外海海盗侵扰不断,战争一触即发,崖州宣慰使已经连夜赶回崖州。“宣慰使大人说,是他连累小姐,非常不安。所以,寻人的时候十分认真。临走之前,还派人送来了许多贵重的礼物。老夫人说,这是给小姐你的,都收进咱们院的库房了。小姐可想看看?”折枝想着哄得宋织云开心些。
宋织云却无甚兴趣。若不是那崖州宣慰使,她何苦遭这一次罪呢?两下相抵,不过扯平了。
“小姐,南越王世子来看您了。”回纹从外间进来,笑着道。就见一位穿着月牙色锦袍的翩翩公子走了进来,面如冠玉,俊秀飘逸,玉树临风,有一种魏晋古风。还能看到他,真是太好了。宋织云想。
“云儿,你受苦了。”陈绍嘉看着床上娇小憔悴的女孩,十分心疼。“那日我要是能够再快一些,就好了。无论如何,不让那歹人将你劫持了去。”他在床边坐下,折枝与回纹悄悄退下,还轻声掩上了房门。
“我回来了。”宋织云看着陈绍嘉,语带哽咽,眼含泪光。
“云儿,我仔细想过了。”陈绍嘉顿了一顿,道,“我对你的心意,许多年了。你被劫持走的时候,我觉得,这便是我的末日了。云儿,我父王十月进京述职,我会请求父王向你家提亲。”
宋织云想过许多次,陈绍嘉会如何反应。却从不敢想,他如此坚定而平静地说,他要来提亲。一股热气涌上来,红了眼眶。
“傻丫头,不要哭。我们说好在一起的。”陈绍嘉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发,一如许多年前总角初识的时候。八岁那年,他远离父母故乡,来到金陵城。母亲故交、金陵府二太太伍氏邀请他做客。至今,他都记得绑着包包头的女孩,哒哒哒地跑到他身边,眨着大眼睛说“以后,我又多了一个哥哥呢”。
“绍嘉,你就不问,那天究竟发生了……”
“云儿,无论如何,我只会更心疼你。”陈绍嘉打断了她的话。他当然介意,但是,这是因为他没能保护她。他需要变得更加强大,让她始终娇艳美丽,无人可以伤害。
看着她消瘦的脸,单薄的肩膀,陈绍嘉再也忍不住,颤抖着将宋织云拥入怀中。他二人虽相识相知多年,却始终守礼相待,尤其十岁以后,连牵手都不过寥寥几次,只今天却再也不愿忍耐。失而复得,只恨不得捧在手心呵护。
宋织云也是一愣,旋即俏脸飞起一抹红晕。年轻男子的气息充满了她的鼻间,清冽而让人安心。她就势靠在他的肩上,往他的怀里缩一缩。陈绍嘉习武已久,肩宽臂坚,竟似可以挡住这世间的风雨。宋织云觉得心满意足,无比心安。
陈绍嘉走后,宋织云一夜无梦,睡的十分香甜。又养了半个月,宋织云的脸上渐见丰润,脸色也红润起来,只是右手骨折仍在养着,动弹不得。
☆、烈火烹油
这一日,宋织云刚刚睡醒午觉,折枝从外间进来,道:“小姐,方才老夫人跟前的冰绡姐姐过来说,大小姐今日回娘家小住两日,一会过来看看你。”
“大姐回来了?还要住两天?”宋织云听说,精神一振,道。
“是呢。下个月不就是老夫人寿辰嘛,大太太请了大小姐回来,一道商议诞辰,说定个章程。前几年的寿宴,大小姐的点子一个赛一个,老夫人可不是十分开心。”折枝道。
这大小姐是长房的嫡女宋织锦,去年九月里成亲,丈夫刚刚中了进士,又是当朝首辅方文成的嫡孙,正有锦绣前程。宋织锦比宋织云年长三岁,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又懂持家之道,友爱兄弟姐妹,是可亲可敬之人。
“大姐姐一贯都操心。”宋织云微笑,道。如果不是她遭到劫持,伤得严重,这次诞辰,她估摸着也是要跟着大伯母和母亲学习的。祖母七十岁诞辰就在一个月之后,必定比之前的诞辰都要隆重。
宋织云让回纹给梳了头发,又整理好衣裳,坐在榻上。团花泡了上好的六安瓜片,满室茶香。宝相从院子里摘了芍药花来,插在邢窑白瓷里,摆在了榻几上。
刚刚收拾停当,宋织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