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大概8两,那剩下的3斤2两米饭岂不是全被3个小鬼头吃了!难怪他们的肚子鼓得这么大了,陶小霜怕他们胃痛,就对徐阿婆说:“阿婆,采秀他们这顿吃得太撑了。我去烟纸店买几个果丹皮,让他们吃了消消食好伐?”
“你去吧,多买几个,洗碗的事就别管了。”徐阿婆被她提醒后也有些担心。
和沪上所有的里弄一样,同寿里也有一家专卖日常杂货的烟纸店。店开在3弄的支弄口,多年来都是由一对老夫妻在经营。这对老夫妻在解放前就从老板那赁下了这店,55年上海的所有烟纸店收归市商业二局公私合营后,他俩不用再给老板租子,从此领上了公家钱;但烟纸店的名字却从没没改,一直都叫寿来财。
果丹皮是用去核山楂压成的皮,用白纸条裹成指头大小圆卷子状,在寿来财,陶小霜花6分钱买了9个,想起家里火柴只剩小半包,就又买了一包火柴。弄堂里从3弄到4弄得经过一个公厕,陶小霜不想闻那种腌臜味,就准备绕路回家。她一手攥着果丹皮,一手拿着火柴,出了弄堂走上了街,然后往主弄口走去。
突然,有人从后面拉了下她的衣摆。陶小霜猛的回头一看,是孙齐圣!
“你吓死……”
她话还没说完,孙齐圣看左右没人就扯着她拐进旁边的一个死巷子。巷子里黑乎乎的,陶小霜踉踉跄跄的被孙齐圣带着往前走,她心里有三分的气,又有七分的惊讶和不解:孙齐圣这是怎么啦?难道是朱大友家出了什么事?
满心疑惑的陶小霜刚喊出一个“大圣”来,整个人就被孙齐圣身贴着身压在了胡同尽头的砖墙上。孙齐圣低下头,凑到那贝壳般的小巧耳朵旁,乞求般喃喃道:“小霜,帮帮我,我……”
“大圣,你怎么呢?”陶小霜焦急的问道。
孙齐圣不说话,只是转头用脸蹭了蹭陶小霜的脸颊,然后友用自己的嘴唇去摩挲陶小霜柔软的唇瓣。
天呀!!!
陶小霜惊得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她只觉得心脏都停跳了一秒。陶小霜还没适应眼前的黑暗,但是看不到东西反而让她更清晰的感觉到孙齐圣在自己唇上辗转摩挲的灼热嘴唇和他扑面而来的浓烈呼吸。
小赤佬耍流氓!反应过来的陶小霜立刻就脚踢手推的挣扎起来。孙齐圣的脑子被酒精烧得岩浆般滚烫发热,但好在理智还没被全烧没。他恋恋不舍的松开陶小霜的嘴唇,尚还青涩却已十分有力的身体也不再压住陶小霜,然后才面色郁闷的说道:“朱大丽耍流氓,我不小心被她碰到嘴了。小霜,你得帮我消毒!”
“啊?!”陶小霜本来又羞又气,听了这话人简直蒙掉了,这是哪跟哪啊?孙齐圣被朱大友的大姐耍流氓?
这时,她闻到了孙齐圣的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酒味,这死猴子喝酒了!“大圣,你在说醉话吧?朱大丽她怎么也不会……应该不会的吧?”话说到这里,陶小霜发现自己似乎更相信孙齐圣,哪怕他似乎喝醉了。没办法,即使是在有两世记忆的她看来,朱大丽也实在是个作风大胆的奇女子。
朱大丽是朱家最大的孩子,今年28岁一直住在家里,她没结婚却有一个9岁大的女儿,女儿的父亲是一个苏联专家。
1958年,中苏关系还处于蜜月期,18岁的朱大丽因为俄语说得好,高中一毕业就被分到一户苏联专家的家庭里作生活保姆。一年后,这家的女主人愤然申请回国,男主人则向上面提出他要和朱大丽结婚。那之后的朱大丽真是风光一时——挽着苏联专家的胳膊走在大街上时那都是用鼻孔看人的。朱大丽和那个苏联专家同居大半年后,要结婚首先得离婚的专家回苏联离婚去了,那是1960年初的事,当时朱大丽已经怀孕3个月了。然后,那年的7月发生了一件和她有关的国际大事:中苏关系彻底恶化,苏联单方面从中国撤走全部专家。事情至此,朱大丽的苏联专家自然再也没有了音讯。
没有了中苏联姻的光环,朱大丽成了生活作风不好的典型,生下女儿后她被调到码头作库管,白伏夜出工资20块不到的那种库管。朱大丽作为一个奇女子,事情自然不止到此:几个月后,她和一群荷兰的国际海员交上了朋友。不久后,成了国际海员宿舍常客的朱大丽开始经常出入外汇商店,她的手上戴上了瑞士表,脚上穿上了高跟鞋,身上也背上了拉三(上海话的□□)的骂名。从此,朱大丽不管不顾只图手头宽松的日子一过就是8年,也就这两年,因为被当成破鞋斗过几次,她才收敛了。在这个一个未婚生子的名头就足以让人声名狼藉的年月里,朱大丽在同寿里乃至洪阳街那都是声名狼藉的头号名人。
陶小霜有了前世记忆后,朱大丽的坏名声早不放在她的眼里了——在旧时的上海滩光怪陆离的事多了去了,交际花更是满地都是,朱大丽的那点事不算什么。所以孙齐圣说的这事只让她想笑,本来她真的想忍住的,可孙齐圣那眼巴巴盯着她的委屈眼神让她实在撑不住了:“啊哈哈……朱大丽可比我们大12岁!她女儿英英还叫你哥哥呢!”孙齐圣居然被大他12岁的朱大丽给强……亲了!
陶小霜越想越好笑,她笑到肚子痛得直弯腰也没停下来。以弯腰抱肚的姿势她又笑了几分钟。
“喂!喂!喂!”这次轮到孙齐圣又羞又气了——不过他的这羞是羞恼的羞。
“我不……咳咳,不笑了。”为了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