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吧,去甜爱路上兜一圈好伐?”
孙齐圣默默的点头,然后两人就沿着弄堂走出了龙泉里,往两条街外的甜爱路而去。
一边走,陶小霜一边说:“我真的有一段时间特别的讨厌你。”
“什么时候?”
“就是刚上中学的那半年。你还记得吗?那时你喜欢捉弄我,动不动就扯我的辫子不说,有一次还把活的蟋蟀和小虫放到我的作业本里……不过,”陶小霜回忆道:“我讨厌你是因为你让我觉得自己很笨——上了初中,数学突然间变得好难,不管是上课还是做作业,我都感觉到吃力,你却学得很轻松,随随便便就考了第一。你说,我能不讨厌你吗?”
孙齐圣松了一口气,失笑道:“原来是那个时候,可我记得,那年的期末你的数学可是考了满分的。”
陶小霜嗔怒似的白了孙齐圣一眼,“可你也是满分——我下了那么多功夫,和你吊儿郎当的效果一样好伐!”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想要和像孙齐圣一样的真正的聪明人齐头并进,只能靠努力和专注。
孙齐圣仰起头,叹了口气,“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和爷爷奶奶一样,把像‘你讨厌我’这么重要的事一直隐瞒着!”
“隐瞒……”,陶小霜心念电转,“对呀,既然当年的事有那些曲折在,爷爷奶奶应该早点和你说的。”可这么多年以来孙齐圣连林家的事都不知道。
孙齐圣道:“开始时,他俩应该是觉得我年纪小,怕我说漏了嘴——林家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至于后来……”他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他们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就是那个被放羊的牧童欺骗的村里人。至于我爸,他……就是个胆小鬼。”
胆小鬼?陶小霜不明白大圣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他一直对作为父亲的孙仲咄咄逼人,而孙仲却总让着他?不对,陶小霜想起他提到隐瞒时,只说到了爷爷奶奶,也就是说在他看来孙仲不是在隐瞒!
陶小霜的眼前出现了孙仲面对孙齐圣时的情景,儿子出言不逊,他却要么沉默的退让,要么无奈又温柔的微笑,“啊!”陶小霜惊讶的脱口而出,“孙叔叔把被你鄙视作为对他自己的惩罚吗?”
“哼!”孙齐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才道:“难道不是吗?15年了,也许开头的几年他是不清楚我对他的看法,但是最近这5、6年里他肯定是明白了的。他就是希望我……恨他,所以才不和我说解释的。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对不起我妈。
当年的事,说一千道一万,其实我妈就是怕,怕自己变成黑五类,怕丈夫因此离开自己,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事……她的怕,她的担心只有丈夫留在身边才能消解,可是我爸却要她坚强,要她用理智去思考,于是我妈就更怕了,她怕丈夫觉得她变了,怕他不再爱这样的妻子!所以她一面让他走,一面却生了心病!”
孙齐圣苦笑道:“当年我妈抱着我偷偷哭的时候说的这些话我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小霜,我是不是很蠢——当年没有把我妈说的这些话告诉……他。这么多年里也没有怀疑过林家的事,祖父祖母死得再早,家里也不应该一点都不提起他们的。”
“你那时才5岁好伐?而且,人总是当局者迷的。”陶小霜倾身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抓起他的手揽住自己的肩。
“……我本来是想劝你的”,陶小霜改变了主意,“你自己决定怎么做吧,我都支持你。”就像无论她对妈妈程谷霞,妹妹高椿还有高家的人是何种态度,孙齐圣都始终支持她一样。
“……”孙齐圣摸了摸裤兜,想起烟盒已经被陶小霜缴了,“就这样吧,我还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的,毕竟他自己也乐意不是吗?”孙齐圣耸耸肩。
陶小霜道:“至少在爷爷奶奶面前不要这样。”
孙齐圣神色有些落寞,“我知道。”
不喜欢他这样的神情,陶小霜就抬头和他咬耳朵,“大圣,我和你说一个笑话。这笑话是今早开会时,牛美兰和我说的……”
听完她的笑话,孙齐圣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笑意,“我是吗?纳粮大户?”
陶小霜眼波流转的看着他,“……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孙齐圣立刻揽着她转身,“我们回家去!”他也咬耳朵,“为了让你知道,等会我得好好表现了!”
“讨厌你!”陶小霜白了他一眼。
夜色逐渐深浓,新婚燕尔的他们正在归家。
……
时光飞逝,一转眼就到了1976年。这年的5月,迎军和方娅结婚了。6月时,宁鸥和魏晋也结婚了。
而到了10月份,惊天动地的剧变突如其来——四/人帮被一举粉碎了,长达10年的大运动宣告结束!
而对陶小霜来说,剧变也由此开始。
那一天,开始于妈妈程谷霞的一个电话。电话来的时候,陶小霜正在开会——早在去年,华一的大小办公室都安装了电话机。
电话那头的程谷霞很激动,“小霜,采红终于要回安徽了!”
“妈,你等等。”陶小霜站起身,把厚厚的一叠文件给了老张,“老张,你来接着念”,然后拿着电话机去了靠窗的那一张桌子。
原来采红的那个仇人——割胶场的吕场主因病死了,人走茶凉,采红的事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大舅和大舅妈已经赶去了云南,准备以招工的方式把她的档案和人事关系迁回安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