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顺后脑勺的头发。
麻油芙蓉蛋,宋诗不禁口中生津,不过这蛋……
嘴里不停,宋诗含含糊糊的问宋妈,“妈,这蛋给我吃了,姐还坐月子呢?”
“放心,少不了你姐的,毛毛可是我们家的第一个孙子辈……”
说着宋妈把女儿翘起的头发往里卷,“你姑姑托人多带了半篮,过年时你姐生孩子,阿棋又病了,一家子老小都没吃上肉菜,是得好好补补。”欠的钱是应该尽早还,可家里人也不能饿出病来吧。
“哇!”宋诗欢呼一声,转过头对宋妈笑道,“那我下午回来吃。”她的右脸颊笑出了一个酒窝。
看女儿高兴,宋妈也开心,“快吃,天冷,别凉了……”
宋诗几口就把稠稠的面汤喝完了,放下勺子,她觉得胃里的温度使冰凉的手脚都暖和起来,整个人也精神不少。
不过妈妈看孩子永远是最细心的。以往宋诗喝完热腾腾的面疙瘩汤总会额头出汗,今天却连脸颊也不见发红,宋妈怕女儿是着凉了,就说:“阿诗,你吃完再去睡会,今天妈去配米吧。”
宋诗站起来,直笑:“妈,我知道你疼我……”
“那就……”宋妈准备脱围裙。
宋诗拉住妈妈的手,解释道:“妈,卫生局下了批文,这次配米人人都要亲笔签名的。”
宋诗工作了大半年的保惠善堂经常需要上夜班,还在福利还不错——时不时有配米名额下放。
“这些狗官都是嚼蛆的,坏透了!自己吃好喝好还不让老百姓好过……”宋妈狠狠骂了几句后,上前给宋诗整理坐皱的衣褶,“阿诗,晚上吃完饭你就早点睡,有妈管着,今天那对猴儿不敢闹!”
“好啊,妈,你最好了!他们要闹,你就罚他们写大字。”宋诗搂着宋妈的肩撒娇。
宋妈被她弄得呵呵直笑。
一对猴儿说的是宋家最小的双胞胎兄弟,宋棋,宋画。双胞胎这年刚好10岁,正是逗猫惹狗的年龄,又是双胞胎,一闹起来连以往爱陪他们玩的宋诗都烦他们。
母女俩正在腻歪,宋诗一瞄左腕上的手表,10.28了!她忙放开宋妈,冲到水斗边去漱口。
“妈,我走了。”擦干水渍,宋诗一边往脖子上绕围巾,一边快步出了后门。
第2章虹口医院
过了恒丰桥桥堍,就是一条米铺遍布的旧式街道。这种旧式街道本就蜿蜒狭窄,来往行人经过一间店铺门前时,由于其挤满了人,更是连过路都困难。
这间店铺的门脸正中挂着‘王记米行’的黑地金字招牌,横匾旁支着块长布条,其上墨汁淋漓的写着‘配米’两字。
在布条下方,几十个人把王记的店面口子围得水泄不通。
“往后退!往后退!”
王记米行的一个伙计连喊几声后,发现众人反而愈发往前挤了,仗着身材高壮,他抱起一木桌和他们对挤起来。你进我退间,人群往后退了几步。那伙计的眼前总算是有了块空地,他赶紧上前把桌子放下,嘴里喘着气喊道:“别挤了!这桌子是等会账房要用的。”
着急配米的众人听了这话,反而开始往桌前挤,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米行的掌柜怕他们蜂拥而上,配米变抢米,就赶紧叫了个伙计过去分号牌,让这些配米人领号排队。
宋诗赶到王记时,队伍已排了老长。“怎么就忘了带帽子?”一边喃喃自语,她一边赶紧逆着寒风站到了队尾。
配米长队对老街上的来往人流来说是极大的阻碍,于是骂骂咧咧之声不绝于耳。宋诗忍着渐生的头痛,一手把手袋护在身前,一手护着身侧,紧跟着前面的人。
还没等到她被吹成人型冰棒,一个黄脸的中年男人揣着手走了过来。
“小姐,要牌吗?我不配了,可以让给你……”他低声问宋诗。
“牌是几号的呀?”
“30号,还有几个人就到了。”
宋诗才刚默数过前面的人数,大概超过百人,就回道:“我出二两米钱。”
“我拿到这个号很不容易的,三两……”黄脸男愁眉苦脸的还价。
“票贩先生,我就只出这个价!”宋诗干脆地转头,表示不用谈了。
黄脸男见宋诗不是洋盘,连忙说:“好吧,好吧,算我吹亏,二两就二两!”
说着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只手,把号牌的号亮给宋诗看,“是这个号吧,我们一手交钱,一手给牌。”
宋诗点点头,把右手伸进了手袋里,可看了眼前面队伍里焦躁烦操的众人,她又改变了主意:“拿了牌,你走了,我排不进去怎么办?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前面,等我排进了位置,再给钱。”
“成……唉,小姐,你的门槛真精……”黄脸男听见前面的号喊到了25,知道时间不多了,苦着脸同意了。
两人说好了,就准备往前走。
砰!
砰!
砰!
三声枪响,宣告配米就此结束了!
突兀的炸响带来了几秒的寂静,随后人们尖叫着、推挤着,拼命想离开方才还为之争吵的位置。
在混乱的人群里,宋诗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颗被投入黄浦江的小石头,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在‘激流’和‘漩涡’里,她被扯头发,被踩脚,被推搡,更有好几次被人流带往了反方向。
这样过了好一会,拼上了吃奶的劲,宋诗总算是逃出了狭窄的老街。
站在十字街口,刚喘匀气,宋诗就跛着脚往前走。她的左脚踝刚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