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这话我便不爱听了,妙妙也是我嫡亲的外孙女,还能害她不成?”周氏头也不回,只是道:“你自己想想,在外头见人会客的时候,妙妙可曾做过什么不得当的?这么乖的孩子,光是我自己,都听人夸奖过好多次呢。”
“——只要枝干是正的,其余的事情,便由着她高兴去。”
董氏被母亲说的无言以对,斜了小女儿一眼,无奈的叹口气,偃旗息鼓了。
晚饭的时候,魏国公夫妇也在,董太傅与周氏只当没看见他们,只对着三个小孩子亲昵的很,慈爱之情溢于言表,一会儿说这个好吃,一会儿说那个好吃,照顾的无微不至,面前的小碗堆得满满的,还在不停的添菜。
董氏看看自己的阿爹阿娘,再看看吃的满嘴油的三个小孩子,忽然觉得有点心塞。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过了那个上了饭桌就会被宠爱的年纪啊。
魏国公看出妻子神色中的惆怅来,微微一笑,伸手用公筷为她夹了块鸡丁,想要安慰一二。
只是,那双筷子中途便被董太傅阻拦住了。
“一把年纪的人了,别吃得这么荤腥,”董太傅云淡风轻的将那块鸡丁夹到了丁香花一般娇嫩嫩的外孙女碗里去,极慈爱的道:“阿蕊太瘦了,要多吃一点,像妙妙那样,脸上有点肉才好看呢。”
“……”魏国公道:“阿爹,一晚上了,我们还没动过荤菜呢。”
“哎呀,你们还吃什么荤菜,又不是小孩子了,”董太傅一面为外孙剥虾,一面漫不经心的道:“那边不是还有青菜吗?”
“……”魏国公有点伤心的低下头:“哦。”
这些年来,因着皇长子之事的牵连,董太傅在朝堂上也跟着不得志,面上却不显抑郁之色,只一门心思修书,其余时间便在家陪着老妻与几个小孩子,倒也自得其乐。
董家只有老夫妇二人是正经主子,自然也用不了多少人伺候,他们身体还康健,但凡可以,便会亲力亲为。
周氏出身大族,颇有雅量,也放得下世家女的架子,董太傅际遇不好,她也未曾现出不虞之色,见丈夫在家中留的多了,便开了后院一块地,种些家常菜蔬,除虫拔草,恬然自得。
青漓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虽说对于政治上的事情不明白,可董家的失势,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可更因如此,她才更加钦佩外祖父与外祖母。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不拘于外物,富贵时平和,势颓时安然的。
那种刻在最深处里的风骨,宠辱不惊的风范,可能是她一辈子都学不会的东西。
也正因如此,她才格外喜欢留在外祖父家,哪怕是于最细微的地方,也总会有全新的感悟。
当然,除此之外,贪嘴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外祖母周氏的厨艺十分好,不仅是菜肴烹制的可口,小点心也做的精致可爱,青漓一去便不想走,在外祖家呆了一阵子,连腮都胖了一圈儿。
好在她五官的底子好,即使是胖了,也是小松鼠一样,圆鼓鼓的,倒也可爱。
……更何况,还可以尝到外祖父珍藏的葡萄酒呢。
这一日,青漓正喝的晕晕乎乎时,却看见外祖父换了一件衣裳,独自往后门去了,好奇心使然,她悄悄的跟了上去。
毫无疑问的,一到门口,她便被董太傅发现了。
青漓也不在乎被抓包,只抬头看着董太傅:“外祖父是要出去玩儿吗?过分,怎么可以不带妙妙?”
“不是啊,”董太傅笑着蹲下去,平视着面前的小姑娘,素来洒脱的笑容中有了些许沉重与叹息:“外祖父有事情要做,不能带着妙妙的。”
他摸摸青漓的小脑袋,轻声哄道:“妙妙先回去,外祖父回来之后,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青漓保证道:“妙妙很乖的,也不会跟别人乱说,外祖父就带着我嘛。”
董太傅颇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会儿,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居然应允了,只向她叮嘱道:“——要乖,也不许同别人提起,知不知道?”
青漓点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只差没在脸上写“我最乖”了。
董太傅微微一笑,也不再拖延,抱着青漓上了马车,到了兴安街的一座宅子里。
兴安街位于内城,却极隐秘,是以地价也贵,多有官宦富商安置外室于此,除此之外,暗地置办私宅,以求隐秘之人,也不在少数。
官宦人里头都没几个干净的,总要给人家留一个喘气的地方,碍着这一层思虑,对于兴安街的管辖便相对轻些,许多宅院常年不开,竟也不知主人是谁。
青漓毕竟年纪小,家里人也不会带着她走远了,此刻晕晕乎乎的到了地方,也不知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只安稳的靠在外祖父怀里,小脑袋好奇的四下张望。
许是为着掩人耳目,董太傅也没叫人开正门,只带了青漓,自侧门进了宅子,随即便有仆从悄无声息的掩上门,低调的像是不曾有人来过一般。
他似是有什么事要去做,入内之后,便将青漓放到地上,指了指一侧的两个妇人,温声道:“外祖父去办点事情,妙妙跟着两位阿婆,四下里走一走,要乖乖的,好不好?”
青漓刚刚到了新的环境,正新鲜的不行,闻言也不曾再纠缠,目送着外祖父离去,便开始兴致勃勃的绕着这座宅院打转,活蹦乱跳的不行。
直到她在后园那里,见到隔壁一棵繁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