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在里面转了一圈,她在这儿呆了小半天,连一个顾客都没有,好多柜台都空着,显得冷清又寒酸。
“美芸姐,这里面的商品不多啊?”
“别着急,年根时就该进货了,到那时候这里都能挤破脑袋。”
大家的日子也好过以前,过年做套新衣服,买双新鞋犒劳一下自己和家人,再置办些丰盛点的年夜饭,大家都把钱留到那时候花,国营商店里的布匹和一些日用品都会卖到脱销。
“那城里人吃菜都去哪买啊?”苏小北转了一圈没发现卖肉和菜的地方。
“这些都得去蔬菜商店和肉铺,咱这儿哪有这些啊!”顾美芸吃吃的笑,到底是乡下孩子,一点见识也没有。
“你别看蔬菜商店每天顾客盈门,其实他们很多人都是去看价,比较完了再买。”顾美芸自顾自的说着,苏小北听出话里有话。
“还有啥地方能买到菜?干妈上班前也嘱咐我去买点菜,正好我去看看。”
“呀?那你得快点去看看,这时候蔬菜商店都剩下一些破菜帮子烂菜头,你去南街,从这里一直往前走,看见十字路口你再右拐,就能看见一条石头胡同,那里面有卖菜的。”
“卖菜?”这时候就有卖菜的?
“嗯,附近农村里的人白菜、萝卜、土豆啥的吃不完,就拿进城里卖,也可以用粮票,肉票,布票去换,也有给现钱的。”
“没人管吗?这不是投机倒把,要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吗?”
“哈哈你这小丫头还懂这个,当然有人管,要是被抓到都会没收,还要送到武装部改造呢。”
“那还有人去卖?”
“大不了看到人就跑呗,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苏小北匆匆告辞后,何慧丽从外面进来,狐疑的盯着小北身影问道,“那小孩是不是上回去丁大伟家送鱼的?”顾美芸回头一看竟然是她,等人扫完雪再来,也好意思?没搭理她的问话,扭过头干自己的活儿。
直到小北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何慧丽才转头,轻蔑的扫了一眼顾美芸,从货架上拿了一瓶水果罐头放进皮包,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太阳眼瞅要下山,傍晚起了北风,苏小北两只手插在袖子里,吸着大鼻涕一路小跑来到顾美芸说的地下菜市场。刚下完雪,城边的农村大雪封路,根本就没有人来卖菜,苏小北碰到一个和她一样来碰运气买菜的人。
“大妈,今天没人卖菜啊?”
“是啊,这雪下的连菜都买不着了,我家今天晚上要请客,你说光给客人吃咸菜疙瘩也不是那回事啊。”
“水产大库不是卖海鲜的吗?去那儿买点海货,请客面子上还好看。”
“大妈也知道,这海鲜贵的吓人,一条鱼能换两盘菜,想解馋也得等到过年。想买点沙蚬子都没有,也不知道水产大库的经理咋想的,他不喜欢吃就不卖,是不是有病?”
苏小北返回苏秀英家的路上,心里已经盘算好一件大买卖,只需在这里找个可靠的人就行。不过做这事千万不能让干妈和丁敏一家知道,到时候再给他们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大梁村啥都缺就不缺海货,那次赶海之后,张淑兰还说过等冬天闲下来,赶上阴历十六七退大潮,带她挖蚬子。
黄海海域生长的沙蚬子个大肉肥十分鲜美,只要在锅里放一点点清水煮,不用三分钟就张嘴,加点葱叶一拌,过年端上桌也是一道上等的海鲜凉菜。
她决定偷偷的把蚬子运到城里来卖,这样不就加快了致富脚步了吗?但是谁会在城里给她接应?一路烦恼着,回到苏秀英家时,在门口一头撞在一个人的后背上。
“哎呀!”苏小北一直低着头,没看见大门口有人,这人后背很硬,撞的她七荤八素,眼冒金星,鼻梁骨都要折了。
“你是苏小北?”那人回头看看,歪着脑袋问道。
苏小北揉着鼻子仰着脸打量眼前的男人,“嗯!你是……玉辉哥哥。”
昨晚苏秀英已经把家里的大儿子的情况说给她听,眼前这位国字脸,大眼睛,高鼻梁,微笑时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除了酒窝,其他地方都能看到王建军的影子,不是玉辉还能是谁。
苏小北佩服他们家孩子的基因,玉辉想他爸,玉林像他妈,都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相似父母亲的地方,不得不说,两个孩子都是一表人才。
“你知道我?”王玉辉浅浅的笑着,下午苏宏杰给他打电话时说了家里多了一个人,报怨他父母做事草率,弄了个身份不明的人进家,让他赶紧回来劝劝他们。
“对啊,我还知道嫂子叫张英红,小侄子叫王致远,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的致远。”苏小北仰着小脸,声音清脆的说道。
“致远的含义是谁告诉你的?”王玉辉含笑问道。
“我在家里的书橱里看到的。”早上帮苏秀英扫地时,在书橱边上有一本破旧的书,小北随意的翻了一下,诸葛亮的《诫子书》上这句话特意用红笔描过,没想到晚上就派上了用场。
“好记性,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王玉辉摸摸她的头,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冷冰冰、颤抖的声音,“玉辉,你、你在做什么?”
苏小北回头,身子却被王玉辉圈在胳膊下搂在前怀,王玉辉轻轻皱了皱眉头,敛起笑容,“何慧丽,你有什么事?”
何慧丽颤抖着手,指尖都快戳到小北的鼻梁上,愤怒的问道,“你搂着她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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