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和呼吸瞬间松懈了下来,目光火热地注视着场内起身恢复满眼冷漠的男子,一时间讨论声四下起伏,无一不是赞叹,无一不是兴奋,感性些的甚至在拿纸巾擦鼻子。
周艺怔怔摸着自己微湿的眼睛,长久回不过神。
实在太震撼,简直不敢相信,前一刻还笑着耍赖逗她的男人,这一刻却完全变作了这般极度绝望脆弱的样子!
原来他的水平,远不止她印象中那名病弱少年!
他是怎么做到的……从每一个抖音到每一步踉跄动作,他身上器官都像是可以独立存在一般,各尽其责,互不干涉,将所有细节和情感都臻至完美!最可怕的是——
他这一场全身拍摄,从东南角出发,几乎是以凌乱脚步在院中各处游荡,明明全身都挂满了极端情绪,明明一直跌跌撞撞,但这全程里,他走位却都精准至极,从始至终都未曾脱离过镜头中心!一条便过!
“周艺?”徐导心情喜笑颜开,“看呆了?呵呵,快去准备下一场吧,别看有萧南在,下场的主场角色可是你。”
“……好。”
她低头抿唇应了一声。
上次和萧南对戏,她出神的厉害,这次主场是她,难道还要重蹈覆辙?
——
她怔怔的走着,脑中一片纷乱。
迷迷蒙蒙中,想起了表演课上导师意味深长的目光。
“表演中对上戏骨,你会敬佩吗?”导师彼时这样问她。
“恩!一定的。”她答。
“不对。”导师却缓缓摇头。
“表演中,没人管你是谁,存在的仅仅是——你的角色是谁。”
……
周艺走了两步,脚步渐顿,她缓缓回头。
“徐导。”
“怎么?”
她沉默了有一阵,一字一顿,斩钉截铁,“下场,我会竭尽全力。”
那闪烁着前所未有决心的浅瞳,看得徐导心头微凝,连带着附近的工作人员也一顿,朝她投来各色目光。
她深深看了周围人员一眼,转身迈步离去。
“我去,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吗?”一场工作人员见徐导也思索着走了,这才怕了拍自己身边的同伴,嗤笑一声,“这么豪气的宣誓可真是把我镇住了。”
“新人都这样,新人都这样。”另一人不屑地弯弯嘴角,“我以为什么大事儿呢,结果来这儿吹牛皮。”
——
补妆完毕,萧南目光一扫全场,捕捉到那道想要的身影,抬步,状似不经意地漫步至棚内。
“待会儿地窖里会放冷气,受得住吗?”他沉声问。
周艺听到声音微微抬头,萧南正避嫌的目视前方,装作眺望风景。
“越冷越好。”她神色似还沉浸在角色中,涣散盯着一处出神,有些迟钝,“……我先去了。”
她站起身,顺手将一瓶水递给他,木着脸色,缓缓走远。
这种异常的状态让他微微抬眉——
那道远去的高挑瘦弱的粉衣背影,朦胧中,大概不是周艺。
——
三大盆冰搁置在这处暗到极致的地窖里,工作人员举着照明设备费力地打开了制冷机器,本就阴凉的密闭空间里刹那间骤冷几度。
“一号位完备。”
“二号完。”
“五号完成。”
徐导眯眼在有灯的另一房间内瞧着镜头屏幕。
镜头里场景还有工作人员繁忙的衣角,来来往往,而那被绑在木桩上的女子,却安安静静,附近空气都像凝结了一般。
“开!”见周艺状态如此,徐导心头有莫名情绪,甚至泛起激动,毫不犹豫一声令下,场记板响过,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
“哒哒哒——”
他脚下急如飞箭,夹杂喘息声。
“云裳——云裳!”
一目十米地搜寻,迟迟未果,他黑眸中鲜红血丝还未褪尽,眼眶绷得死死,俊美到极致的眉眼在黑暗中轮廓暗兀,似是抓紧溺水前最后一根稻草般,几近癫狂。
“云裳——”
院内尸躯一个一个被他埋葬,唯独,未有找到那最为纯真幼弱的妹妹踪迹!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陆君常发丝凌乱,白衣满是血污,七尺男儿,铮铮铁骨,几乎是挂着哽咽,“云裳你一定要活着,云裳——”
另一处。
此地一片漆黑,十字状木桩静伫。
她衣衫破烂不见颜色,低脸,长发被血凝结,沾在额前,冰冷静止如死尸。
簇簇火苗在她两侧摇曳,映得她深深眼眶漆黑一片,望不到阴影中藏着的双眸。
屋外殷切至极的呼喊声由远及近,男子疯狂急促的喘息声渗入她耳里。
一片死寂。
女子垂着头,半边隐于黑暗中的五官,突然有哪一处泛起了动静——
她鼻间一声吐息轻嗤,嘴角缓缓蠕动起来——竟是右唇勾起了微微弧度,纵情肆意,势在必得的逗弄。
猎物,上钩了……
她低垂的头颅诡异缓缓抬起!
火舌焰色于双颊跳跃,那对漆黑到极限的双瞳,似是骤然爆碎的碎片一般,在这方形地窖中,猛然绽开!
“天……”
镜头前,原本做足了取笑新人准备的工作人员们,这一刻,钉在原地,如遭雷击!
那双眸子睁开的一瞬,仿佛夺去了屏幕中全部的火光,沉寂、血掠、冰冷、张狂!叫人自脚到头一阵刺骨麻感升腾而起,仿若世间除去那两点无底漆黑,再无其他妖艳可言!
第50章镇组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