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道士只关住她而不干脆杀了她的原因……
这些,皆不是常人能接触到的事。是属于“异类”的事。
她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告诉他。
若是对他说了……他会不会,从此也用和那个林姓少年一样的眼光来看她呢?
敏感地觉察到她情绪的变化,程青禹立时停止思索,细细打量了她微有茫然的神色,他忽地微微笑了,用不甚在意的语调轻松道:“如此突然地出现在云川镇,想必邬臾对柳府的事早有预谋。我们何不把那个小道士唤来问问?师傅想做些什么,他这个徒弟知道的定然比我们清楚。”
“……好。”
*
一脸憔悴的小道士出现在门口时,除了押他过来的徐穆,沉砚和林羽两个也挤挤挨挨地跟进了门,蹑手蹑脚地避到徐穆高大的身影后,试图假装他们并不存在——但两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却是禁不住往里间那两人身上飘。尤其林羽在看清帐帘后半坐着的女子拭去了血污的面容时,更是双眼大瞪,差点没惊呼出声。
怎、怎的是这个姐姐?!
不问便知敢不经他传唤便擅自入内是哪个出的主意。程青禹淡淡扫了两个少年一眼,见他们霎时脑袋一缩,鹌鹑似的乖乖低下了头,便也不再关心,任两人去了。
徐穆却不是这两个小子。把人带到后,他大大方方地便往里看,好歹还记得占了好友床铺的那个虽然不是人、但也算是个女的,目光在其身上一掠便全部放在了好友那儿。两人视线无声交汇,程青禹始终淡笑着,毫无退缩的意思,徐穆戏谑地挑了挑眉,倒也不急着此时就逼问他。
“我之前问过了,这小道士知道的也没多少……让他自己和你们说说罢。”
徐穆这话一出,其他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到了那小道士身上。其就像是虎狼环伺下的小绵羊,圆脸惨白,双股颤颤,丁点不敢隐瞒,将他所知道的如竹筒倒豆子般尽数倒了出来。
“师、师傅其实从来不会把重要的事告诉我们这些小弟子的……我只是偶尔听师兄他们说过,师傅一直在找什么东西,似乎对他练的功法极有帮助……这次来云川镇,好像也是师傅陡然感觉到了那东西的方位,因为走得太急只有我跟着来了……众师兄弟里其实我是最没本事的那个……”
小道士惴惴不安地看了其他人一眼,咽了口唾沫,接着道:“到了这以后,师傅让我四处打听有无什么奇闻异事之类的,我稀里糊涂地打听了一大堆……后来师傅自己探听到了消息,第二天便莫名其妙地便成了那群捕快的头儿,带着我一道去了柳府……柳府里只见到个卧床不起的老婆子,不知怎么,师傅一见她便兴奋不已,直说‘果然在这!果然在这!’,还专门设下阵法困住了她……我在院门口隐隐约约听他一直盘问着什么‘血冥灯’的下落,那个婆子始终说不知道。然后……然后这位姑娘就突然出现了,趁师傅不注意放跑了那个婆子,那婆子跑的时候又趁我不注意把我弄晕了……”
“醒来后我就一步不离地守在阵外,再然后……你们就来了……”
对这番话,床畔的程青禹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不经意似的抛出一句:“没别的了么?你最好再仔细想想。”
对这个曾毫不留情地拿剑抵着他的男子可是记忆犹新,小道士丝毫不敢敷衍,绞尽脑汁地回想那天的事。好一会,他忽然大叫,“对了!”
“看那个婆子的形容,她应当是已经入魔了!而且程度极深!所以、所以才能一下就把我放倒……”
小道士哭丧着圆脸,声音听起来都快哭了,“——真的,我知道的就这些了,你、你们不要杀我……”
……咳,看来程青禹留给他的阴影着实不浅。
其他人当然不会拿他怎样了。毕竟这小道士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最多也就是吓吓他关他两天,要他性命是绝不可能的。现在问完了事,只要确保他不会再和那个邬臾混在一起,此事也就了了。
让两个少年把人送回去,几息后,房间里只剩下徐穆这个唯一的“外人”。
门扇关上的声音落下。徐穆懒懒靠向桌沿,目光炯炯地看着里间之人,好整以暇地道:“我说,听完了那小道士的话,你们是不是也该给我个解释了?”
“……”
对着打定主意要好好与他算上一账的好友,程青禹淡定的神色瞬间破功。他握拳抵唇清咳了一声,脸上竟微微显出尴尬来。
这事……他实在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大的“罪证”就坐在身边,他难道要说,只因偶遇当年一见钟情的对象,为了……“追求”她,这段时间他才会如此反常么?这种话,便是对着从小玩到大的挚友,也不是那么好说出口的啊……
当然,也不能不说。依他对好友的了解,能憋到现在,已是非常难得的事了,若自己再不给他个说法……咳咳。
“……那孩子说的没有错,柳烟的确已经入魔。”
是浛水的声音。
两个男子皆不掩惊讶地看向她。浛水脸色苍白,对着看来的程青禹,唇角牵出一抹几乎看不出的笑,轻声道:“柳府下有一方血池,里面装的……全是人血。所有魔气便是源自那里。柳烟为了恢复青春,每月十五都会浸泡血池,渐渐地便被魔气侵蚀。虽然……我曾劝阻过她,可她不听。到了如今,她几乎已尽然魔化……”
不管听者如何眉头紧锁、眸光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