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泰愣了愣,覃骁的笑容让他莫名的……感到很熟悉,这种感觉不仅熟悉,而且久远。
应该是两年前,和覃骁第一次在宴会上见面的时候吧,当时他不似同龄男女般疯狂,玩游戏束手束脚放不开,输了后被勒令选一位在场的人深情告白。就在他羞红了脸,几乎想落荒而逃的时候,身为宴会主人的覃骁端着一杯酒拨开男男女女坐在他身边,附在他耳边对他说:“不如你选我吧,怎么样?”
他从手掌里抬起头去看他,只觉得他瞳孔闪闪发亮,笑容明朗又英俊,身上自信又迷人的气场让人很难移开眼。
在他犹豫的时候,覃骁又说:“选我吧,你不吃亏。”
他傻呵呵的问:“为什么不吃亏?”
覃骁就笑,笑着笑着,忽然又低头伏在他耳边轻声道:“因为,我也要向你告白。”
请允许我,向一见钟情的你,深情告白。
那是那天晚上覃骁对他说的话,他必须承认自己被他打动了,但是打动他的不是这句告白,而是覃骁向他告白时的笑容。
那是很灿烂,很诚挚,很深情的笑容,一如此刻。
把回到从前的记忆拉回眼前,他忽然察觉到眼角一阵酸涩,再度去看覃骁时,才发现他已经被法警带下楼了。
直到很久之后,他都在后悔,如果当时没有跑神,如果他亲自压着覃骁出警局,如果他没有对陆夏放松警惕,覃骁就不会死在他面前……
覃骁和陆夏一前一后的被法警押送走在大堂里,陆夏忽然停下步子蹲下系鞋带,谁都没有看到他从运动鞋鞋帮的夹层中取出一枚刀片……
不,杨开泰看到了,他看到陆夏指缝间寒光一现,但是陆夏的动作太快了,当他有所警觉时陆夏已经甩开身后法警朝着覃骁冲了过去。
覃骁被他撞倒在地上,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手中的刀片割断了喉咙——
陆夏骑在他身上,把整根刀片都c-h-a进他的喉管,沾满鲜血的双手又紧紧掐住了覃骁的脖子,四名法警去拉他,竟一时无法将他撼动。
杨开泰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混乱,且荒唐,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的枪。
当子弹从枪口s,he出,沿着既定的轨道撕破空气正中陆夏的太阳x,ue时,他浑身猛打了个寒颤,像是被枪声所惊醒,从一场噩梦中逃离了出来。
他丢下手里的枪,朝覃骁冲了过去,跪在他身边,看到他脖子连着胸膛都被血染红,鲜红的血液趟了一地,像是在堆一座坟,把他埋葬。
他眼前一阵模糊,眼泪掉的猝不及防,他伸出手愚蠢的想堵住覃骁脖子上的伤口,慌张失措的像是当年头一次出警,头一次见到鲜血的实习生。
“苏婉呢?苏婉在哪儿?苏婉!”
他喊着苏婉的名字,心里即绝望,又无助,在那一瞬间他什么都不想了,他不想为周世阳报仇,不想让覃骁判处死刑,他只想闭上眼睛大哭一场。
覃骁躺在地上,一口口鲜血随着他胸腔里残存的空气顺着唇角涌出,他看着哭的像个孩子似的杨开泰,漆黑明亮的眼睛里一片柔软,平静。他吃力的蠕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杨开泰把耳朵贴在他的唇边,用尽全身力气去听取从他口中破碎的只言片语,才听到他说的是:“别恨我。”
在得到消息后,傅亦在第一时间赶回警局,他穿着一套素白色的休闲运动衣,虽然右腿伤口还没拆线,但是出院出的急,连拐都忘了拄。从出租车上下来后,略蹒跚着脚步缓慢的走向办公大楼。
此时已经正午了,明净的阳光洒在盛满水汽的空气中,这一天的白昼异常清朗明亮。
杨开泰坐在大楼台阶上,深深的垂着头,一动不动,安静的好像在时光中静止了。
傅亦慢慢走过去,渐渐闯入他无声的哀痛与默念的领地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