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刀,就是齐昭锦袋里的那几把,小巧又独特。能割上这么大一块,已是矮子里挑高个,选的最适合的一把割的了。
顾梦杀虎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们至少不会饿死了。
可翻出齐昭的这些工具后,她挣扎了半天愣没能下手。一想到他这些刀刀勺针的不知道在多少尸体里来来去去过,她就膈应得慌。
之前取完煞虫,也不知道他洗没洗。
纠结半天,终还是诚服于饥饿无力之下,还好顾梦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条清澈溪流,把脸上血污洗了后,再将这些工具冲洗了两遍,剜下几块肉,紧接着直接在溪边生了火。
顾梦又往矮下去的火里添了点枯枝。
杀了尹六娘,从山上掉落却又没死,饿了送来只虎,又有溪又有大片的落枝可用,顾梦觉得他们注定是命不该绝。
吞下好几块肉,又歇了很久,她总算寻回了点力气。
齐昭仍是没醒过来,顾梦喂不进肉,就喂了他一点水。最后捧了虎血喝时,也给他喂了好些进去。
她也不知道齐昭失了那么多血,喝虎血能不能补上一些,总之先喂了再说。
天色一点点暗下后,此处湿气重,夜里凉意也冒出了头。
火堆边散着肉香,前头坐着顾梦。她左手边躺着虎尸,右手边睡着齐昭。腿伤不方便动的她,就一手掷刀,一手拽着老虎耳朵往身前拖。刀在虎身上横来划去,转眼已割下了大半块的虎皮。
别说这刀虽然小,却锋利异常。
割开半张虎皮后,顾梦彻底使不动劲了,索性刀一挥就将这半张从虎身上割了下来,放溪里去了去血水。
顾梦捧着虎皮在火堆边上烤热乎了,就再往齐昭身上一盖,自己也终是撑不住合眼睡去了。
翌日直到日晒三竿,顾梦方悠悠醒来。
身旁一处温温的,很是喜欢,身子就下意识更往里缩了缩。迷迷糊糊中,好像在眼前看到了条胳膊。
顾梦一激灵霎时醒了过来。她一坐起身,虎皮便从身上滑了下来。
大概是她体伤畏冷,睡着睡着,无意识的就蹭着虎皮窝到了齐昭身侧。
她扶着沉痛的脑袋晃了晃。若是被人知道,她就这么与男子同睡一处过夜,还同盖一条虎皮衾,指不定又能传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
齐昭体温仍有些烫,但脸色好看许多,虎血虎皮总归有派上点用场。只是任她怎么推喊依旧都不醒。
顾梦心情比起昨日要平复许多,她捡了昨夜剩着的虎肉吃了,又给齐昭喂了点水,杵了根树枝作拐打算在附近找找出路。
找了大半天,竟真的被她发现了条像是能上山的径道来。
她赶忙回来收拾了东西,又备了不少虎肉拿虎皮包了,蹲下身深吸口气,揉了揉发闷的胸口,然后一使劲将齐昭背了起来。
因伤和乏力的缘故,她试了两次才将齐昭背起来,柱着树枝才迈出一步就眼冒金星,阵阵发着晕。
这种时候,顾梦真觉着自己不像个姑娘家。
四周僻静,只有窸窸窣窣叶声的和脚踩枝草的噼啪脆响,许是嫌这太过安静了,顾梦有些心慌,于是开口自言自语起来。
“齐昭,你说从这爬上去,得花多久时间?我有点累,好像背不了你太久啊。”
“唉,齐昭,你要再不醒,我真要跟师兄告状了……”
顾梦说了一会,扛不住停下来喘了喘气。胸口起初还只是发闷,眼下有些火辣辣的刺疼。
像是滞了一口气在,惹得她越发燥闷,一股不安窜出了苗头,也愈来愈浓烈。
喘了会继续一步一缓前行。
齐昭的气息很弱,他若真没什么事,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醒,会不会看起来还成,实际上受了了不得的内伤?
这般想着,她连心都沉了下来。若齐昭真出了什么事,那都是她害的。
无能又本事不济,得意忘形放出了体内那条逞能莽撞的毒蛇,却将自己置于险地险些丧了性命,更无端端连累了人。
脚下的路似乎扭折起来,顾梦闭了闭眼,继续挪步。
心里冒出了声音,可难道就放着曹溪跟尹六娘走,看着那么多孩子入火坑,却要视而不见,不管不问回屋继续倒头入睡吗?
她做不到。
过往的教训早已让她明白,不甘心是无用的,说到底,还是她无能。
为什么是她呢?
她淘气不听话,性子也不讨人喜欢,功课练武都偷懒,一本心法不情不愿地从三岁背到了六岁。
爹娘也好,辰辰还是师兄师姐们谁都好,为什么却是如此无用的她活了下来?
顾梦胸口被一口滞气堵着堵着,忽的喉间一甜,眼前垂下了一幕黑布。
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日影渐斜,不知过了多久,天际飘来乌云遮了大半边日头,间或砸下了几点雨滴来。
四下无人之处,突然有一双脚出现在两人的跟前。
脚上一只套着僧靴,一只套着道靴,怪异且不成样子。
那人嫌弃地唉了一声,伸手在齐昭后领上一拎,轻轻松松就将齐昭给扛上了肩。
“啧啧啧啧,这又是什么鬼样子!找了半天结果跟死鱼一样扁在这。就这出息呢,丢我老脸!”
他嘴里嘀嘀咕咕,说到丢脸的时候还嫌弃的想将人似麻袋一般丢出去,又犯了阵嘀咕才忍住了。
这人扛着齐昭走远了十来步后,又扭头走了回来,对着顾梦左瞧来右看去。
最后一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