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身上血淋淋的,干脆利落地在两只还扑腾的野鸡脖子上各补了一刀,把血放干净,才开怀地拎着战利品回到宋铎身边。
“晚上吃叫花鸡,油炸小河虾,拔丝山药,再来个蒜蓉青菜。”顾采薇指着药篓里的山药和野鸡说道,“想想都觉得幸福。”
宋铎见她跑的脸蛋红红,眼睛如同星辰,熠熠发光,仿佛被她的情绪感染,心情轻松了许多。山间清风徐徐,隐约听到溪水流动的声音,初秋到处都是姹紫嫣红的情景,让人心旷神怡。
也许,当一切尘埃落定,回归山林,也是很好的吧。
宋铎心里第一次生出这种念头。
“走,表哥,去看看我的党参怎么样。然后我们就回家做饭。”太阳已经西下,很快就会天黑。
宋铎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听着她黄鹂鸟一般,给他讲解遇到的药材。他突然想知道,没有他的那些日子,她一个人,没被饿死,没被话憋死,也算是一个奇迹。
“还在。”顾采薇看到自己没舍得挖的那几株党参还好好地长在那里,顿时放下心来。
“这附近,又没人采药,这个也不能做粮食,没人要。”宋铎看她很是心满意足的样子,忍不住言刺道。
“这都是银子,总是不放心。”顾采薇小心翼翼地掩好,并不计较他的态度。饱汉不知饿汉饥,他这种大少爷,哪里知道人间疾苦。
宋铎却想起,她当时趴在地上向人求救的狼狈,以及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实在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一个弱女子才能有片瓦遮身,也委实不易。想到这些,他向来冷硬的心,仿佛柔了几分,望着她的眼神也不再充满挑剔。
顾采薇可不知道他心里这般柔肠百转的,她满脑子都是晚上的饭菜呢。
走到山下,快到河边,她解下腰间的荷包递给宋铎。
宋铎看着她的举动,不解,就听她笑着解释:“那些孩子肯定在河边等我们呢!刚才上山的时候,你那么严肃,肯定吓到他们了,一会儿一人给块糖,我来给铜板。”
顾采薇拍着自己腰间另一侧的钱袋。
“不用。”宋铎生硬地拒绝。他天生就是冷脸,也不喜欢孩子,当然,也没有孩子缘,小点的见了他就哭,大点的不哭就跑。
“你这样怎么行。”顾采薇硬把荷包塞到他手里,“你将来不得有孩子?得学会哄孩子啊。”
宋铎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心想男人为什么要哄孩子,但是相处下来,他已经知道这个姑娘脑洞向来开的大,也不反驳她,皱眉把荷包塞进袖子里。
“哇,这么多。”两个大荷叶,包着鼓鼓囊囊的新鲜河虾,打开就活蹦乱跳。
顾采薇惊喜地说,打开钱袋,对面前几个八九岁的男孩说:“来,一人两个铜板。记住,不准去河水深的地方,要不下次不给你们糖吃了。”
孩子们看到铜板都很高兴,这意味着回家可以得到大人的表扬。听顾采薇说到糖,都流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她。
顾采薇用胳膊肘碰碰宋铎,见他假装没感受到,仰头望天,又低头对孩子们说:“糖在宋叔那里,跟宋叔要。”
几个孩子看看宋铎,你推我我推你,既害怕宋铎的冷脸不敢上前,又舍不得难得吃到的糖。
“表哥。”顾采薇有点郁闷了,“你要留着自己吃了么?”
“拿去。”宋铎生硬地把荷包塞到一个孩子手里,大步往前走。
“这个人!”顾采薇跺跺脚,把孩子倒完糖还回来的荷包接住,小跑几步追上他,“别扭
!不别扭能死么!”
回到家,顾采薇像只辛勤的小蜜蜂,在厨房里忙活,宋铎洗去身上泥土,坐在炕上望着她,眼神却透过她,思绪飘了很远。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想起已经故去的慈爱的母亲,想起在宫中成长中的谨小慎微,想起十一岁时候被舅父抱在马上,一路西行进军营,触目所及,只有漫天的黄沙和粗野的汉子……
他已经忘了,什么叫做温柔相待,柔肠百转。
那些故去的生命,那些难以忘却的耻辱记忆,那些鲜血洗礼过的仓皇与冷漠,在这样一个炊烟袅袅、满院夕阳的温馨院落中,统统涌上心头。
宋铎握着手里的剑,手背青筋暴起。
“表哥——”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采薇婉转脆亮的声音从厨房中传来,“来帮帮忙。”
思绪被打断,那些凄苦和悲壮瞬间溶于空气中,“君子远庖厨”的教条也被放到一边,宋铎慢腾腾地来到厨房,见顾采薇正对着一个一尺见方的泥疙瘩,眼睛发光。
“表哥,帮我砸开,太硬了。”她递上一把小斧头。
“退后。”宋铎见她头都快凑到泥疙瘩上,口水也要流出来,忍不住训斥一句。
第十九章熟悉彼此
叫花鸡很成功,带着包裹荷叶的清香,肚子里满满的调料让鸡肉很入味,野鸡肉虽然少,但是很有嚼劲,顾采薇吃得不亦乐乎。
宋铎更喜欢小河虾,喝了一碗加了药材的野鸡汤,直到肚子隐隐抗议,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吃太多了。
于吃食上,他向来克制,如此失控的时候很少。看着对面拍着肚子直呼肚子疼的姑娘,宋铎觉得自己好像被她传染了。
如果顾采薇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哈哈大笑,用邪恶的眼神告诉她,我就是要拉低你的格调,怎么啦!
“出去走走,消消食吧。”顾采薇主动邀约,前世时候学农的时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