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看着火走不开,扭着头看门口,喊道:“瞧着你弟,这是咋的了?”半天没人理,葫芦的嗓门都快把房顶哭穿了。
郑氏守着灶火骂骂咧咧,一时腾不开手哄儿子,喊道:“哥儿不哭,待会儿娘给你吃饼!”
又骂闺女:“丧门星!一回来就闹你弟弟!”
多骂了几句,杏子干脆跳下床,一把揪住弟弟的小辫子,把整个人往上拽起来,另外一只手往他嫩脸蛋子上啪啪几下:“让你哭!还哭不哭!”
小葫芦都傻了,白面馒头的脸一下红成了红鸡蛋,还肿了起来。
自打有了弟弟,杏子就不爱回家了,葫芦对她还没邻居家天天过来串门的婶子熟,他忘了哭,对着她的小细胳膊张嘴就是一口。
杏子疼得厉声大叫:“小畜生!”照他脑仁儿顶上噼里啪啦一阵打,小葫芦干脆熊抱住她的胳膊,能够着的地方就用嘴巴去咬。
郑氏赶紧笼了炉子火,手里的面粉、油也顾不上擦,一阵风似的跑过来,一把揪着闺女衣领往地上一摔:“你是做惯了大小姐,受了腌臜气,才想着要发在哥儿身上。我这里可不敢留你。”
杏子被推了一把本来就站不稳,听了这话干脆就直接坐地上了。
“打小就把我送到那种地方去,现在反倒说成是我的不是,只怪我投胎的时候不长眼,挑错了爹娘!”
郑氏抱着宝贝儿子在怀里“哦哦”地哄,看女儿赖在地上哭得伤心,自己也是一肚子委屈往外冒:“那是什么地方?吃好的穿好的,前后还有人伺候着,不是你爹跪在老爷面前磕头,不是靠着你爷爷奶奶这些年在姜家攒下来的情分,姑娘轮得着你去里头伺候?”
不提还好,杏子现在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姜如意。
凭什么她生来就是穿金戴银,进出都得有人伺候着。
她怪起了自己的爹娘,怎么弟弟就不用进府里伺候人做小厮,要把他赎出来?怎么她就要做牛做买地让人去糟践?
要不是她被卖了进去,说不定现在也是哪户人家的少奶奶了。
不敢怨恼娘老子,全都怪在了弟弟身上,他害得她被院子里的人奚落,害得她给人当奴才,害得三爷瞧不上她。
她爬起来又要踹葫芦,郑氏抱着儿子跳起来:“你是疯了!”一巴掌把她推得老远,杏子往后退了几步冷笑:“以后你想再打我怕是也打不成了,太太让我给姑娘陪嫁,以后别想沾上我半点的好。”
说完,也不在家待着,又重新回了姜家,只说自己的病又好了。
倒是把郑氏吓出了一声冷汗,前胸后背都,夜里当家的回来,她拽着他说:“就她这性子,真陪嫁过去,还不得让人给蹉跎死。”
当家的吧唧着嘴里的烟卷:“你还真以为她能跟着嫁过去?”
郑氏端着烙饼过来,葫芦顶着脸上的两个巴掌印欢呼地着跑过去给娘打下手,当家的在后头喊:“不许偷吃!”
葫芦把脸转过来,当家的嘴里叼的烟吧嗒掉下来:“这是谁打的?”
郑氏努了努嘴,葫芦说:“姐!”
当家的一口啐在地上:“催命催的!白养了这么个赔钱货!你还操这份闲心做什么,你看她风光的时候,几时想过咱家里的好?”
当了一辈子奴才,谁都不想让儿女再去做奴才,可是不送进姜家去,又是个闺女,能有什么出路?能活下来不被当兵的玷污了,不被抢去给人做小老婆就是积了阴功。
你为她好,她把你当仇人。
“她现在心气高了,看起不咱们,你再帮她,她还要怨你。”当家的接过热腾腾的饼,一边吹气一边往嘴里送。
“就姑娘这样的人才,听说都是进去给人做小”郑氏人往跟前凑了凑:“你是不知道,就咱家闺女这样的,要真进去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当家的把儿子抱在膝盖上,把饼掰碎了,喂狗似的抛起来喂他吃,没接郑氏的话茬。
“儿女情一场,我不能眼睁睁瞧着她去送死。”
第六十九章造谣不要钱啊
老两口贴着脸在灯下商量了半天,打算明天天一亮,就进府里头找太太求恩典,找个人家把杏子给配了,也省的她再动那些花花肠子。
“我看她,连姑娘都瞧不上眼,就这样的,不把她摁得死死的,哪天把自己这条命给闹没了饿,才有的咱哭。”郑氏的脸在烛火下晃来晃去,闺女瞧不上她,那也是她的闺女。
她要怨她恨她也没法子,只要能在眼皮子底下活着就行。
“等真嫁了人,有了孩子就老实了,那些歪心思自然就不会起了。”
当家的就觉得没必要:“她要真有那个造化,说不准咱还真挡了她的道行。”
郑氏跟他说:“你还真觉着等姑娘嫁了过去,能变成金凤凰?”男人嘛,谁不喜欢年轻漂亮的,什么都比不上位份要紧。
给人做小,儿子到头来都不是自己的,她要是太太,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不让闺女给人当小老婆。
“你是没见过姑娘的模样,上回我去后头给太太送料子,隔着屏风瞧见过一回。”郑氏回忆道:“比起咱家姑娘,还真差了点。”
当家的叹气:“那还真是不好说了。”
老司机郑氏摇着头叹:“那些公子哥儿嘛,山珍海味的吃腻了,换换虾米山鸡,头一口自然是尝着新鲜。真要他顿顿去吃,可就受不住咯!”
当家的叹自己媳妇有远见,郑氏道:“姜家待咱们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