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的肚子怎么会在这几日忽然胀大了?”舍脂急道,“里面的胎儿是不是在吸收他本体的……”
“非也,”老人收回手中藤萝,“贵人体内的灵力非但不匮乏,反而相当富裕充沛,形成盘旋轮转的气旋状……老朽大胆猜测,灵脉是自钟山开始断裂的,而其中逸散出的灵气,应当已经尽被贵人体内的龙胎攫取了。”
舍脂和钦琛皆被镇住了,舍脂不可置信道:“他……那他岂不是很快就要……”
老人缓缓点头:“正是,事出紧急,贵人的生产期,只怕就在这两日了。”
说话间,苏雪禅肚腹疼痛更甚,但他还是咬牙抬头,艰难道:“在下多谢……老人家了……”
钦琛嘴角抽搐,欲哭无泪道:“不是吧!这荒郊野岭的,我们怎么给他……给他弄这个啊!请您好人做到底,再帮帮我们,搭把援手!”
但老人只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贵人是要替洪荒应劫的,他身上缠绕的因果之力,就连九天之上的金仙都不敢冒然沾染,更不用说老朽了,”四周雾气冉冉,逐渐淹没了老人的身影,“从这里到逐鹿的数座山脉,诸位皆可随意穿行,老朽……这便退下了。”
“唉!”舍脂只来得及唤出一声,年迈的山神就像他来时那般匆匆离去,只留下了那个装满草药的竹筐。
钦琛拿起草药筐,在里面拨拉了两下,“的确都是上好的灵药。”
苏雪禅这时候已经恢复一点元气了,他勉力笑道:“无碍,这孩子很乖,到现在都没有给我捣什么乱……”
钦琛虽然先前与他发生过龃龉,但依着眼下的状况,也不由道:“青丘白狐向来都是吉兆……你且放宽心吧。”
“先不说这个了,”舍脂叹息,“你,过来搭把手,今天我们不赶路了,找个山洞歇息一晚再说。”
黑夜中,青丘王宫灯火通明,将金玉宝殿映照得晶莹剔透,光华流转,在十万大山间熠熠生辉。
此时洪荒灵力稀薄,青丘外呼啸的北风,仿若万年不停的飞雪都已经止住了,在无星无月的黑暗中,诸山万籁俱寂,只有草叶破土,树木拔节的轻微声响回荡在天地间,充满了一种长夜前尽力积蓄的希望。
“时间……就快要到了。”苏斓姬低声道。
苏晟将披风替她轻轻系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夫君,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苏斓姬忽然问道,“几百年前,你失去了妻子,如今又要在几百年后失去她的儿子……”
苏斓姬转过头:“你……你一定暗暗地埋怨我,对不对?我知道你的脾气,你就算对我生气了,也只是憋在心里不说,我要是不问你,你就打定主意当个闷葫芦了。”
苏晟沉默片刻,方才道:“没有。”
“没有就是有了,”苏斓姬笃定道,“你回答的这么快,肯定是为了掩饰。”
苏晟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在苏斓姬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徐徐道:“臻臻,我知道你和你姐姐都是有本事,有造化的人。你们知道许多事情,但是碍于天机,你们什么都不能说,我都可以理解,因为我相信你们。”
苏斓姬动容道:“夫君……”
苏晟伸手摸着她的鬓发,神情中有一种坚定的温柔:“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的臻臻不会当坏人的。”
苏斓姬眼眶s-hi润,展颜一笑:“……好。”
一股刺痛骤然沿着苏晟的脊梁蔓延,他眼前发黑,竟于瞬间失去了意识,膝盖一软,就要向前扑去。
苏斓姬一把接住他的身体,将一个吻轻轻按在苏晟的面上:“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寂寂长夜,一道金光拔地而起,犹如飞逝的流星,朝着北方转瞬即逝,速度之快,几乎可以超越雷光与霹雳的闪电!
要在一月以前,这样的事还不算太稀奇,可现在膏壤灵气不足,九天神明不出,这一道金光就显得尤为不可思议了。
纹娥站在纹圭身后,于高台上望见这一幕,不由张口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父王,您快看!”她扯住纹圭的袖子,“那是从青丘的方向飞出去的光吗?”
纹圭眯起眼睛,心烦意燥地道:“国师不是说了吗,现在洪荒没有灵力,青丘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当时就不会被我们打压得连门都不敢出了!”
他胳膊一动,不露痕迹地从纹娥手中扯回袖子,面容y-in郁道:“好了,多余的话少说,现在走吧。”
纹圭身后还跟着不少不死国的王室成员,他们正对着眼前狂风疾卷的通道,脸上的神情都是一模一样得不情愿。
就在两日前,纹华王子丧命在外,就算不死国各地动荡不堪,纹圭还是命令举国上下身披缟素,随后又接到纹川的回信,恳求他以大局为重,听从国师的命令,安排好国内事务,带领王族们前往逐鹿。
乍然丧子,身为一国君主又要被迫受制于人,纹圭的心情自然无比抑郁怨愤,素日里跋扈的纹娥也不敢在此时因为多说一句话而惹他不快,只是站在闻语的身前小声嘀咕了几句。
眼见大家已经一一走进通道中,她不经意地一转头,就看见低头站立,眼睛少了一边的闻语。
自从烛龙将苏雪禅的声音传遍坤舆以来,光是不死国的王都就已经发生了数次暴|乱,那段时间,不仅是城内,就是王宫里也四处充斥着挣脱了禁制的奴隶向往自由的嘶吼,好在不死国建国数百年,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