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还能不知道他所谓的说得好,不过是酒桌上的往来?只含着泪道:“你姨妈家要搬了,咱们可如何是好?”
薛蟠不解地问:“好好地搬什么?”
薛姨妈道:“还不是那个大老爷,不光容不得自己兄弟,就是连老娘也容不下,着急地让人搬出去呢。”
宝钗忙对她母亲道:“妈别急,小心说话。”这还是在人家大老爷的地头上呢,说人家主人的是非总不好。薛姨妈虽然还是不服气,到底听了劝,只问薛蟠:“你姨妈都搬走了,咱们呢?”
薛蟠听了却道:“那咱们也搬不就得了。当初来时我就说不住在这里,只你们娘两个愿意也没话说。如今人家早分了家,搬开住是人家的事。咱们自己又不是没房子,赶紧让人收拾了搬回自己家是正经。没得让人以为咱们跟打秋风似的赖着不走。”
薛姨妈不想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听上去不无道理,可是再看看女儿,要是真的搬走了,那与宝玉的事儿?心里一时摇摆不定。宝钗倒有决断:“妈,姨妈是不是只是来让人告诉你一声,并未再邀咱们去同住?”
薛姨妈点点头:“可不是。想是你姨妈事多心乱,一时没顾上也未可知。”
宝钗摇摇头:“妈也别自己宽自己的心了。姨妈曾经管过这么大的国公府,不过搬家还能多烦难。我觉得哥哥说得有理,咱们自己有房子,还是早搬开来是正经。人家亲兄弟尚且分开,何况咱们。”
薛姨妈借王夫人钱修园子的事儿并没有告诉一双儿女,此时又能说自己怕一搬开王夫人不认帐——借钱时王夫人已经隐隐地透过结亲之意,薛姨妈那好意思让她打借据。因此她只能道:“只是娘娘下旨时特意提起,让你到园子里居住,这样冒然走了,不是打了娘娘的脸?”
第116章
薛宝钗是什么人物?她早从母亲的脸色中看出母亲与姨妈之间必有不妥之处。再一想自己哥哥是个莽撞性子, 要是现在就问母亲让哥哥听了,以他的性子定要去与姨妈理论。可如今自家还在人家的地头上,别看人家兄弟闹分家闹搬房, 可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 到时吃亏的只能是自家。还是等哥哥不在时再和母亲打听一番吧。
于是对着薛姨妈,宝钗又说出一番道理来:“就算娘娘当初有旨意, 可也是两房并未搬开的时候。现在人家两房都已经搬开了,那个园子不知道还住不住人。与其人家不住时再搬, 不如借这个机会我与妈和哥哥一起出去。”自己搬到园子里的东西也好搬回来。
薛姨妈这才无话可说, 只让薛蟠在薛家京中宅子里选一处与王夫人要搬去的宅子相近的收拾出来。宝钗本待要劝母亲与王夫人远着些, 见她母亲连番哭得嗓子都哑了,一时不忍,由着人去安排。
话说贾政搬家, 动静可是不小。不光是他分得的东西,就是贾母的私房就装了十来辆大车。又有王夫人和他商议,那个大观园不如直接封锁的好,一是让世人都看看贾赦竟连宫中贵妃的话都做耳边风, 可见对皇家多有不敬。二是那园子各自所用之人大可裁撤,也能省些月钱米粮。贾政虽然自诩清高,可是建省亲园子以来也知道些度日不易, 心中不乐也只能同意。这样一来那马车可是把道都占住了。套句俗话就是前头的车已经进了贾府,后面的车还没出将军府的大门。所以尽管贾府奴才出了名的嘴碎,拉着人就说贾赦容不下弟弟和亲娘,人家一看那搬家的阵势也将信将疑起来。
贾母和贾政注定失望。搬家时那些奴才不紧着干活而是逢人就说贾赦的闲话, 要说没有主子默许大概巧姐儿也不会信。世人并不都是傻子,你想让他说什么人家就得说什么。就算是有小民八卦几句,可真正为官为宦的人家却没有丝毫动静,并没有出现二人以为的,有人能仗义直言参贾赦一本:大家别的不知道,原来参过贾赦的王御史全家的下场还不够警醒人?所以忠平上次杀人灭口,反而为贾赦挡了这次的灾,也是意外之喜。
等贾政搬完家,就到了皇帝春狩之期。贾赦前一天进宫,确定皇帝不用他陪同前往,心中不无感激——这种事自然越少沾惹越好。虽然奇怪这次已经涉及到要为太子报仇的事,而执念却没有动静,不过能少受罪谁也不会非得自己找罪受。贾赦以为执念可能只想着报仇却并不知道仇人是谁,也没有在意。反正他在意也在意不来,执念不找上他,他平时并不知道执念存在何方。
贾赦又问皇帝是不是确定这次忠平会动手,皇帝点头道:“他当然会动,要不就再没有机会了。冷宫里的那个女人已经时日无多。再说人家甄应嘉可是出了一把好力气。”
说来这个甄应嘉也算是个人物,自从皇帝将人升入内阁,却一直以外放时间长了,对朝务还不熟悉为由,常常是一言不发,或者就是跟着朝臣齐呼一声皇上圣明算数。而且别看忠平是他的亲外甥,可是人家来京之后,愣是没有探望过一次,而忠平也早早被太上皇禁足,明面上这舅甥二人竟是一丝来往也没有。
可无论是皇帝还是贾赦都不信这二人真是清白无染。贾赦是有原著在手,知道甄家抄家比贾家还要早,贾家一大罪状就是私藏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