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饭，刚走进来就察觉出了端倪。

他低头看了看苏奕，后者很快撇开视线，但是短短一瞥，就发现苏奕的眼眶和鼻尖都红了，一看就是哭过了，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顾燃心里咯噔一下，他蹲下身凑近苏奕，一本正经地问：“怎么了？”

苏奕抿了抿唇，假装淡然地说：“没什么。”

态度疏离，泾渭分明，摆明了不想让别人知道。要是常人听到这样的语气，肯定不会再问下去的，但是顾燃不同。

他平时无聊时总是找苏奕聊骚，好像是没心没肺的一个人。但是看到苏奕哭的时候，他是真的心疼。这种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让苏奕一个人扛着的。

“那你为什么哭？”顾燃慢吞吞地问。

他这样一说，苏奕又想起了刚才打电话的情景，愧疚，难过，无可诉说的种种情绪糅杂在一起，让她的眼眶又开始慢慢变红。

苏奕真的不想哭的，但是情绪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她垂下眼睫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始抽噎起来。

小少爷顿时就慌了，他蹲下身微微仰头看着苏奕，桃花眼里全是担忧的神色。

“你真哭了……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去揍他。”

苏奕终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近乎委屈：“你啊，只有你一个人总是欺负我。”

顾燃哭笑不得，抬手她擦了擦眼泪。“我今天没有欺负你，别冤枉我啊。”

苏奕眼眶发红，还不忘瞪他一眼。“你别理我了。”

“不行。”顾燃道。

顾燃说完把纸巾拿过来，递给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都快把苏奕看得没脾气了。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好多了。

“你起来吧，别蹲着了。”苏奕说。

顾燃动了动，忽然倒吸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有些隐忍。苏奕抽了抽鼻子，有些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你怎么了？”

他呲了呲牙，无奈地说：“……腿麻了。”说完他起身，直接坐到了苏奕的床边，和她紧挨着，傻乎乎地对着大腿一顿猛搓。

他坐过来的瞬间，苏奕敏感地察觉到床微微弹了一下。连带着苏奕的心，也微微弹了一下。

人在情绪脆弱的时候真的不能寄托他人，因为那样会出事的。苏奕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也会出事的。

她想了想，突然挪了挪屁股，坐得离顾燃远了一些。

只是后者有些厚脸皮，紧挨着她又凑在一起。

“你别躲我啊。”顾燃不耐。

苏奕不是想躲他，是想躲自己。她索性站了起来，一个人走到了窗户边。

顾燃撇了撇嘴角，有点儿心塞。

为什么小姐姐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呢？还是看她柔柔弱弱的样子比较讨人啊。

*

苏奕的爸爸是下午来的，顾燃正好回学校了，病房里只剩下苏奕和新来的一位女病人。

苏奕的爸爸见到她本人，看到自己的女儿还活蹦乱跳的，就放心多了。

医院里没办法住人，苏奕打算让他住自己的公寓，反正离这里也不算很远。

谁知道苏奕爸爸摆了摆手，说姜星岩已近帮他安排好了。

苏奕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帮你安排？”

苏奕的爸爸点了点头：“这次过来多亏了小姜，要不然我还真不认识路。”他顿了顿补充说，“等你出院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苏奕凝了凝神，“我肯定会报答他，但是今晚上你住我的公寓吧，不要麻烦人家了。”

好在苏奕的爸爸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那也行，我住哪里都行。”

……

这一天晚上，顾燃直接懵逼了。

他兴致冲冲地来到医院，想来找苏奕，却发现病房里不仅没有苏奕的身影，还多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人。

“你是谁啊？”陌生女人貌似还不是很友好。

顾燃顿时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我是十八床的。”他指着苏奕的病床，问道，“这床的病人去哪里了？”

女人摇摇头：“不知道，好像是回家了吧。她家人今天来了。”

顾燃惊讶地张了张嘴，很快又合上，跑到走廊里开始打电话。

苏奕刚到家，正在洗手间，没听到。苏奕的爸爸对她说：“小奕，你电话响了。”

声音响个不停，断了之后又打过来，也不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苏奕哦了一声，很快从洗刷间出来，将手擦干净后拿起手机。

竟然是小少爷打来的。

“喂？”

顾燃一接通，激动地要跳起来：“你终于接了。”

苏奕：“……有事吗？”

说完之后，电话那边突然哼哼了一声，很快苏奕听到顾燃委屈巴巴的声音：“你回家了？怎么不跟我说啊，早知道我就不来医院了。”

苏奕不自觉地挑了挑唇角：“我不去医院，还要报备吗？”

“对啊。”理所当然的语气。“你不知道，我现在不住医院都睡不好。”

“那你就住呀。”苏奕拿着电话来到阳台。苏奕爸爸正在忙着收拾行李，没有注意她。

顾燃坏笑一声，声音染上许些不正经：“没你睡不着。”

苏奕爸爸突然叫了她一声。“小奕，家里还有拖鞋吗？”

“有的，一会儿我帮你找。”她回头应一句。

顾燃顿了顿，问道：“你家人？”

苏奕：“嗯。”

她看了看阳台外的风景，夜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