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镇西侯府,柳敬南的态度确是严重打击到他了。虽不至于到让他心灰意冷的地步,可却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要娶得柳琇蕊为妻并不是件容易之事。
他拖着仿如千斤重的脚步往自己居住的院落去,途经后花园凉亭边,迎面遇上正欲出门的柳敬北。
“柳四叔!”他强打起精神冲着柳敬北行了礼。
柳敬北望了望明显十分沮丧的纪淮一眼,心中有些纳闷,这年青人无论何时总是一副乐观积极的模样,如今这样子倒是头一回遇到。
“你这是打哪回来?前些日我还听大哥说为你引见苏大人的,想来也就这两日之事。”
“今日柳大伯确是为纪淮引见了苏大人,纪淮便是从国公府回来的!”
“难不成被苏大人打击到了?那老家伙就是说话难听了些,倒不是刻意找茬之人。”柳敬北更感疑惑,还以为他是被那治学严谨、说话不留情面的国子监祭酒打击了。
“苏大人学识渊博,真知灼见,字字珠玑,纪淮获益良多!”纪淮慌忙回道。
柳敬北皱眉望着他,许久,才福至心灵,拖长嗓音‘哦’了一声,笑得不怀好意,“暴露了?被大嫂、二嫂,还是二哥识破了?”
纪淮俊脸一红,捂嘴清咳一声,直至感觉脸上热度稍褪,这才摸摸鼻子,尴尬地、小小声地唤了句,“柳四叔……”
柳敬北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他清瘦的肩膀,“想来除了二哥,没人能让纪大才子如此受挫了!年青人,吃得苦中苦,方能娶媳妇,别气馁,柳四叔支持你!”
言毕,也不待纪淮再作反应,朗声大笑着出了门。
纪淮哭笑不得地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半晌,才自言自语地道,“吃得苦中苦,方能娶媳妇……这倒也是!”
这日起,他每日温习完后便往威国公府里跑,时不时凑到柳敬南身边,将姿势摆得低低的,无惧对方冷脸,戳心窝子的话听了也尽量不往心里去。
“柳二伯,您的茶!”纪淮端着茶碗过来,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送到柳敬南面前。
“不敢劳烦纪公子!”柳敬南不冷不热地瞄了他一眼,将视线重又投至手中书卷。
“能为伯父效力,乃纪淮三生之幸,何来劳烦之理!”纪淮面不改色,依旧是态度谦恭。这连日来柳敬南更冰冷的话语他都经受过了,如今这般态度算不得什么!
柳敬南也不理他,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去。
纪淮将茶碗放置桌边,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哟,慎之何时竟与许福抢差事了?”柳敬北背着手,慢悠悠地踱着方步走过来,声音含着明显的戏谑。
从柳敬南书房里出来,正暗暗在心里自我鼓励一番的纪淮,听到这明显看好戏的声音,眉梢一下便垂了下来,可怜兮兮地唤了声,“柳四叔……”
柳敬北何曾见过他如此表情,乐得差点喷笑出声。他努力敛起笑容,佯咳一声,“慎之千万别放弃,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有一日二哥会被你打动的!”
纪淮长叹口气,蔫头耷脑地‘嗯’了一声。
柳敬南与纪淮异样的相处自然引起了柳敬东与柳敬西的注意,兄弟俩面面相觑,圴十分奇怪这两人态度的转变,尤其是柳敬南翻天覆地的变化更是让他们云里雾里。
“二弟,可是慎之做错了事?否则,你怎的这般态度?”柳敬东率先表示了疑问。
柳敬南动作一顿,片刻又若无其事地将茶碗送到嘴边,微微呷了口茶。
柳敬北笑盈盈地望望兄长们,也不出声,悠哉悠哉地替自己倒满了杯茶。
柳敬东见弟弟不答,不由便更好奇了,探了探身子又道,“若是他做了错事,你教导他便是,慎之年纪尚轻,有时难免考虑问题不够全面细致,你若将道理与他说清楚了,他是个懂事明理的,自然会改过来。”
对这满腹才学、恭敬有礼、心胸宽广的后生,柳敬东是一百个满意的,自是不希望他会走了岔路。
柳敬南沉默,对纪淮他自然亦是欣赏的,否认不会自对方搬到祈山村为邻始便一直诸多照顾,更不会时常邀他到家中。若不是对他品行的信任,他又怎有机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做出那样的事来!便是如今,他虽恼纪淮辜负自己的信任,可却不曾怀疑过他会对女儿有过不轨的行为。
只不过,自己娇养长大的宝贝女儿,居然被他自己引进家门的豺狼盯上了,只要一想到这,他便气得心口发疼!
柳敬北低着头掩饰脸上笑意,二哥的纠结心思他自然心知肚明,可他乐得看热闹,尤其是看着少年老成的纪淮吃鳖受挫,他便觉得心情极为愉悦。
柳琇蕊日子也不好过啊,自那日被亲爹撞个正着,她提心吊胆了半日,终在晚膳前等到了柳敬南。
柳敬南又是痛斥了她一顿,罚她将女四书各抄一百遍,还不得再随意外出!
柳琇蕊哪还敢讨价还价啊,老老实实地应了下来。若是以往在祈山村,万事大多有小霸王二哥替她出头,她便是自己出手,亦能掩得干干净净。如今在京城,二哥身有差事,她头一回动手,便被抓了个正着,运气可谓差到了极点。
于是,她便二度过上了被罚抄书的日子,对纪淮的水深火热、爹爹的纠结气愤均无暇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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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四啊,你家老二实在、实在太难整了!纪淮、纪淮快、快……呃,快撑不住了!”早就喝得不知东南西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