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的伤势逐渐痊愈,谢过柳家众人后便搬回了自己的住处。柳琇蕊被他气了这么久,如今见终于不用再每日看到那张表面纯良,内里阴险的脸,不禁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两道缝。再多的感激,亦随着纪大才子的无赖可恶化作一缕青烟,‘呼’的一下飘得无影无踪……
纪淮斜睨一眼她那欢喜愉悦的神情,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但转念一想养伤这段日子里的点点滴滴,他又扬起了几分笑容,来日方长,不是吗?
这日,高淑容带着柳琇蕊回到珉安村高家,只因数月前高家大嫂牵线,欲促成她娘家侄女与柳耀河的亲事,这回高淑容便是去见一见那姑娘。
柳琇蕊自然不清楚她的目的,进门依旧是先被高老举人训诫一顿,垂头丧气小片刻便被邓氏笑呵呵地拉了过去。
她腻在邓氏身边,抱着她的手臂不断说着窝心话,让邓氏乐得合不拢嘴,直呼‘心肝儿肉’。
“外祖母,她们都说当年是你逼着外祖父娶你的,这可是真的?”柳琇蕊东扯西扯一通,终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让她好奇了多年的问题。
邓氏哈哈一笑,贴近她耳边神神秘秘地道,“小阿蕊,这事说真是真,说假也是假!”
柳琇蕊被她这般说法弄得更加糊涂了,睁大眼睛满是疑惑地望着她,“这是何意?怎的可真可假?”
邓氏压低声音有点小得意地道,“外祖母当年是提着杀猪刀冲进你外祖父家中,一刀砍在圆桌上,冲他只说了一句,‘你娶是不娶?’”
柳琇蕊目瞪口呆,傻愣愣地张大嘴巴,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半晌,才闪着水灵灵的大眼崇拜地望着她,“外祖母,你可真厉害!”
邓氏又是得意地一笑,“那老头子当年磨磨蹭蹭,老娘看不过眼……”顿了一下,似是想起眼前之人是外孙女,不禁清了清嗓子,随手拿过一旁的瓷杯子灌了一口,才发现里头装的是茶,她皱皱鼻子,暗暗腹诽,乡下人家谁老喝这个,还不如直接灌一碗水更解渴,也就那酸老头好一口。
“然后呢然后呢?外祖母,再接着怎样了?”柳琇蕊见她突然止住了话,撒娇地摇了摇她的手。
邓氏呵呵地笑了几声,这才故作恼怒地道,“后来我才知道,你那好外祖其实老早就看上我了,做了个套引我送上门去呢!”
“啊!”柳琇蕊惊呼出声,紧接着双手捂着嘴巴,左右看看确定屋里仍只得她与邓氏两人,这才松开手小小声地道,“外祖父可真……”
“坏!”邓氏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乐得柳琇蕊如捣蒜般猛点头。
“不过啊,小阿蕊,外祖母告诉你,若是真要瞧上哪个后生,千万别学那些装模作样的人家,更别听你外祖父念叨那些不等用的规矩,该出手时便出手,当年可不少大户人家的姑娘瞧上了你外祖父,亏得外祖母下手快,否则今日也就没有你了!”邓氏搂着外孙女耳提面命。
柳琇蕊笑眯眯地连连点头,就是这样,外祖母总是私下拆外祖父的台,每回她被外祖父拎过去训导,转头外祖母又会教她一些与他截然相反的。
“你娘当年也是下手快,这才有你们兄妹三个!”邓氏裂着嘴笑得好不得意,她的女儿,果然像她,下手快、狠、准!
柳琇蕊猛地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结结巴巴地道,“娘、娘、娘她、她和、和爹……”
邓氏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可不是,你娘当年也是先瞧中了你爹,一举把他给攻下了!”
柳琇蕊眼睛瞪得更大,娘居然也有如此……如此外祖母的一面?
她自幼便最喜欢腻邓氏,邓氏在她面前便是一位最随和最可亲的长者,丝毫不会用‘小孩子懂什么’此类话训她。是以柳琇蕊对着她总是口无遮拦,偏邓氏亦会童心大发地与她分享一些小秘密,祖孙两人时常会说着说着便乐作一团。
如今从外祖母口中得知父母的过往,她心里‘呯呯呯’地急速乱跳,可仍是抑制不住满腹好奇。
“娘是怎样、怎样攻下爹的?”
邓氏笑笑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问你娘去!”
柳琇蕊撒娇地抱着她的手臂不停地摇晃,“外祖母,你说说吧,说说吧!”
邓氏始终含笑地由着她闹,直到高淑容进门来蹙眉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又闹你外祖母什么?”
柳琇蕊只得悻悻然地松开抱着邓氏的手,老老实实坐直身子,“娘!”
“别吓着她,才多大呢!”邓氏不赞同地望了望她,搂着柳琇蕊慈爱地道,“阿蕊与外祖母到外头走走去!”
“好!”柳琇蕊乖巧地点了点头,扶着她站了起来,又冲着高淑容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这才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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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和爹,和爹是……”柳琇蕊忍耐了几日,终是蚊呐般吱吱唔唔地问高淑容。
平日瞧着那般严肃那般厉害的爹,居然是被年轻时的娘亲拿下来的,这怎能让她不好奇!
“嘴里叽叽咕咕地在说什么呢?”高淑容放下做了一半的绣活,无奈地道。
柳琇蕊被她望得更加紧张,心如擂鼓般,“你、你和爹、爹是、是怎、怎么成的亲?”
高淑容一怔,倒不曾想过女儿竟然会被她这样的问题。她恍了一下神,这才皱着眉头瞪着柳琇蕊,“姑娘家问这种问题简直不像话,还不赶紧回房睡觉去!”
柳琇蕊失望地叹了口气,一边嘟囔一边往门外走,“就知道会